《相逢在雨季》


身穿藍色軍服的男人站在街口,雨勢越下越大,才剛病癒的他搖搖晃晃的將溼透的頭髮給撥開,一雙動搖的墨瞳朝著對街的軍用醫院望去,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認命的抬腳往前方走去。

醫院內消毒藥水和重傷病患的哀嚎聲讓他很不舒服,事實上自從他上回來探病之後就感染了流行性感冒,一直到今天才稍微恢復體力。但是他才剛踏進自動門裡就覺得有一股懦弱的衝動,讓他想逃離這個地方,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人,更怯於面對他鎮日哭泣的家屬。



話是如此說,不過他還是克服了想逃跑的意識,迫使雙腳自動往那間病房走去,他將手輕輕的放在門板上扣了兩聲,暗自告訴自己要鎮定。

「我是馬斯坦古,可以進去嗎?」

門內傳來的啜泣聲停了幾秒,而後是一位老邁婦人疲憊的聲音,邀請他進入到這個氣氛凝重的密室中。躺在病床上面對老母親的泣訴,滿臉不知所措的哈博克一看到是頭頂上司來了,眼中立刻射放出期待的光彩,彷彿希望羅伊能夠將他救出這個窘境。

「咳咳……夫人,」他接收到了哈博克的求救訊號,輕輕的朝老婦人開口問道:「我有些要緊事想和少尉單獨談談,不知道可不可以……?」

哈博克的母親憂慮的視線在這兩個年輕人之間飄蕩,最後還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將房間留給他們兩人。哈博克在母親弓著背走出去之後,很不給面子的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因為溼透的羅伊實在像是一頭耷拉著耳朵的貓咪,順便讓他聯想到濕掉的火柴人。

「混帳,笑什麼!」羅伊嘴巴上惡狠狠的罵著,但是跨向那張病床的腳步卻輕緩無比。

瘋狂的雨點拍打在玻璃窗上,不知道爲什麼竟有一股決絕的哀戚,他將指尖劃過哈博克的額角、臉頰、下顎、最後停留在那對乾涸的唇瓣上。他知道面前躺臥著的男人連晃動一下腳指的力氣都沒有,於是主動的將自己柔軟濕潤的唇印上去。

「唔……上校……?」
「噓,別說話。」

羅伊並沒有將舌頭探進去,只是靜靜的待在那裡,契合的四片嘴唇就這麼交疊著,沒有一絲情色或是挑逗的意味,那是與他們以往狂熱的做愛前奏不同的輕柔,但是誰都知道這一刻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隔了好一段時間,說不定是幾秒、也說不定是幾十分鐘,羅伊終於鎮靜的放開了哈博克,那個剛被他親吻過的男人已經淚流滿面,唇角卻還是強自撐起一抹弧度,笑的卻比哭還讓羅伊難受。他默默的啜泣著,卻不知道為何哭泣,只覺得這個輕吻居然像是最後的訣別一般,叫人哀傷。

「軍方已經准了你的退役申請。」羅伊將頭偏向一邊,看不見表情的他聲調平靜的像是在述說一個單純的報告。

「真快啊,」哈博克苦笑道:「當初在軍校讀了四年,再加上兩年的預備官考核,才順利進入軍部的。原來要離開真的比較容易,才不過一個禮拜不到而已呢。」

他想張口問羅伊,那個吻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只是為了同情他嗎?
難道只是來道聲再見嗎?

他用僅存的力量攢緊了手中的棉被角。現在的他連擦去自己眼淚都很吃力,雙腳跟個廢人沒什麼麼兩樣,怎麼能再用過去的情愛牽絆住這個人的腳步,怎麼能讓他為了自己這個小卒回頭。

「哈哈,上校是特地來跟我說這個消息的嗎?」他壓抑著起伏不定的呼吸,盡量將語調放的平緩:「其實只要派個傳令兵來說也可以的,還麻煩你跑這麼一趟。」

「別這麼說,不那麼麻煩的……那我走了。」羅伊將懷中揣著的一個小紙包給放在床旁的高腳櫃上,告訴哈博克這是個餞別禮。

他走出病房的步履有些踉蹌,在他將門把轉開前哈博克朝他喊了一句話,讓這個一直在佯裝堅強的男人瞬間僵直,差點忍不住回頭。

那時,哈博克笑著喊道:「我從來都不後悔,擋住了那個女人的攻擊,幸好沒刺到上校你呢。」

他在笑,那個笑聲一點都沒有虛假,即使苦澀也不悔恨。羅伊沉默的將門給闔上,背後隱約傳來那個男人低啞的哭聲,他自己也蹲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通紅的眼角很快的被淚水給掩沒。這些眼淚是為了離別而哭泣,而不是因為同情或是其他廉價的情感。

哈博克終於聽見羅伊站起身來離去的腳步聲,他將床邊的紙包給拆開來一看,居然是羅伊一直在用著的發火布的手套,不過裡頭卻只有一隻。他默默的咀嚼那個人的深意,想著爲什麼他會送這種用舊了的手套,而且還是他用過的。

突然就明瞭過來了──
他將臉埋在布製手套上,才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奔流而出。他不斷的念著羅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這個男人將自己的「武器」寄託給自己,代表著他將一半的命交在他的掌心上,而羅伊自己懷有的那一隻和他手中的是成套的,象徵著不變的誓約,簡直跟婚戒一樣重要了。

「笨蛋……就算是婚戒也該是我幫你套在手上啊,」哈博克邊哭邊笑著嘆道:「明明是個不坦率的傢伙……」

沒有訣別。
沒有道聲再見。

因為他們的命運仍舊相連著,用這獨一無二的戒指。
交纏這一世長久的愛。



Fin.

對不起我語無倫次,不知道在寫些什麼了= =|||
這是送給jogu老公的生日賀文,我完全忘記了時差這回事,本來打算明天寫的,結果發現今天內地已經是23號時差點慘叫......
不過有愛就一定生的出來啊,雖然我真的覺得這一篇讓人很心虛......(毆)
老公你要原諒俺的無能,就跟下雨天的大佐一樣XDDD

總之,生日快樂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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