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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亮你聽說過嗎?
鱷魚進食時,會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吞噬他的獵物。
那種偽善的、噁心的眼淚,就跟你的感情一樣,我不稀罕。
我不稀罕。




明明才剛說出了那種話,為什麼淚水在掛斷電話時居然不聽話的奪眶而出?
上田抱著頭,痛苦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摔裂在一旁的手機螢幕一片黑暗,就像他和那個人的愛情一樣,跌碎了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多年前的他們就像小孩子一樣,只知道彼此傷害。
不成熟的對白是為了掩飾心中忐忑的情感,卻在無意間讓兩人越行越遠。

上田不在乎錦戶刻薄的惡言惡語,他總以為鎂光燈下的舞台就是通往幸福的驛道,除了演藝生活以外的交際都是多餘的。
連愛情也是多餘的。

所以現在即使分手了,也不過是將回憶裡頭多出來的那一個人給忘卻而已。
如此簡單。

但是這種酸楚卻腐蝕著他,從胸口開始蔓延的疼痛應該只是想像中的感覺,卻逼得他一陣鼻酸。
上田突然感到一陣急切的衝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好好的和錦戶亮說說話,他想問他為什麼要愛他,為什麼要擁抱像他這樣的一個男人。

像自己這種彆扭的、傻氣的男孩子,根本就不適合錦戶亮。
就算每個人都稱讚他,說他變漂亮了。但是在錦戶亮眼中,他畢竟還是那個數年前染著一頭不適宜的金髮的少年,根本一點也沒變。

正當上田抽過衛生紙來擦拭乾涸的淚痕時,房裡的電話突然鈴鈴的響了起來。他掙扎著起身去拿話筒。

才剛說了一聲「喂」,電話彼端就響起一陣很無力的聲音。

「龍也,你又在鬧什麼脾氣了,怎麼好端端的就說要分手?」錦戶亮清澈的嗓音聽起來有點沮喪。也不能怪他,結束忙碌的錄影工作後檢查手機裡的留言時,聽到情人在電話中說著「不稀罕你」的話,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沒有鬧,我是認真的。」上田竭力讓語調平靜下來,「我不太適合你。」

沉默了幾分鐘,錦戶才疲倦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總之,你先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掛斷電話後,他輕輕的揉鬆了緊皺在一塊的眉尖,想讓自己冷靜片刻仔細思考這幾天是不是哪裡又得罪了龍也?

他可是很小心的不讓任何記者拍到會造成誤會的緋聞照,有漂亮的女星投懷送抱他連逢場作戲都不敢,生怕那個情緒敏感的男人會因此從他懷中退縮。

「不好意思,我現在要去東京一趟,後天的通告我會盡量趕回來。」錦戶朝村上信五和橫山老大報備了一聲,卻惹來其他夥伴的抗議。

「耶耶,剛才不是說下工後要一起去吃燒肉嗎?」丸山嘟著嘴,一雙大手用力的擊上了錦戶的背,「幹嘛那麼急,要去會情人啊?」

「嗯,」錦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龍也有點事要處理。」他和上田的交往已經是J家內部的公開消息,高傲女王與毒蛇亮之間的糾纏可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村上寬容的拍了拍錦戶的肩膀說道:「那你就快去吧,早點回來啊,去到東京也要和那裡的前輩打聲招呼喔。」
錦戶聽了差點沒跌倒,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村上前輩也太細心了吧。



好不容易趕上最後一班夜間特快電車,錦戶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迫不及待要回去質問龍也,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如果對他有任何不滿,為什麼不能好好的溝通呢?
雖然錦戶自認為自己是個任性妄為的傢伙,但是如果是為了纖細的情人,他願意偶爾隱藏自己的本性來逢迎龍也的喜好。
為什麼龍也要放棄他呢......?

過度的思考讓本來就沒有好好闔眼的錦戶逐漸有了睡意,躺在堅硬的座椅裡的疲憊身軀癱軟了下來,錦戶用右手支著頭,難受的在狹窄的位子上沉沉睡去。

墜入黑甜夢鄉的前一刻,他還在想著上田。
龍也是愛著我的......嗎?這個念頭讓他懷疑起自己的無邊魅力來了。

--是的,一定是的。
不然那一天,龍也那個倔強的小傻瓜怎麼會主動叫我吻他呢?
錦戶夢到了過去的甜蜜回憶,在沉靜的睡夢中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弧。


夢回到三年前,那時候的錦戶也不過是個長得有點帥、嘴巴有點毒的少年而已。對於嬌小可愛的女孩子也有點興趣,曾經想過要瞞著事務所交個漂亮的女朋友,但是注視的目光不知何時卻被另一個傻氣的少年吸引住了。
上田龍也。
上田龍也。
連作夢都不忘呢喃著那個人的名字,用無盡的溫柔。

因為在意,所以用了侮辱的話去刺激那個剛染了一頭金髮的男孩。看著他泫然欲泣的表情,陰暗的惡作劇的想看他出丑的心情卻化作一縷輕煙,餘下的只是胸口那種莫名的疼。

你想變成什麼?
少年揚起惡意的微笑,在錄影現場讓那個纖細的男孩僵著一張臉,過眉的長瀏海掩飾住了眼眶的濕潤。

龍也,其實那時候我想說的是,你變耀眼了、變成熟了,但是我喜歡你原本天然的模樣,你不用去模仿任何前輩,在我眼中依舊是那麼珍貴的存在。

聽到你在上節目時說我跟你的關係是零的時候,心臟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所以才會罵你是笨蛋的。
對不起。
那時我多麼希望能夠將你難受的表情撫去,但是我卻只能站在那裡,看著其他人笑著將你拉離我的身邊。

對不起......
我想我只是太愛你,卻不知如何表現而已。

就算最初是這麼險惡的關係,兩人最終還是走在一起了。
命運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如果那一天,不是因為錦戶被臨時找去電視台,他就不會在攝影棚內,聽著龍也那溫柔的歌聲,感受心中的某個一直被封印住的按鍵被啟動。

他也不可能會在錄影結束後,衝動的在那個陰暗的角落攔住龍也,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本大爺今天發瘋了才會想要這樣做,之後的事你就當作被狗咬吧,一百秒之後我就會放開了。」

現在想想這種死鴨子嘴硬的台詞很好笑,那時候的他卻緊張的連死命環住龍也的那一雙臂膀都在發顫。
龍也沒有抗拒,真的在他懷中開始低低的數著數。
一、二、三......九十九。
那一雙手感受到的溫暖,足以溶化他們之間長久以來的冰牆。

已經一百秒了,龍也如是說。
他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剛剛的不算,重新來。」那暗啞的嗓音像孩子一樣耍賴著。
就算只有一秒,只有多一秒也好。

輕輕的從他懷中退了出來,跟他一般高的龍也傲氣的仰著頭,用一種他全然陌生的熾熱眼光凝視著他,許久許久。
少年稚氣的聲調揚起,「你想吻我嗎?」
那對高傲的粉唇彎起一道妖艷的弧度,朝他挑釁著。

情動,只需瞬間。

錦戶顧不得任何可能的後果,只知狠狠的將自己的唇覆蓋住那柔軟的唇瓣,感受灼熱的本能在他體內燃燒。
不需要任何高超的吻技,即使撞痛了牙齒也無妨。
青澀的兩人無盡的糾纏著,舌尖摩擦的都發疼了卻怎麼樣也不願放開。

或許,他們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太久。


錦戶在睡夢中隱約感受到走道旁有人穿過,他翻了個身卻沒有醒來。


吶,龍也。
大阪到東京的距離,和我們心中的距離,哪者更遠些呢?
我在觸碰你、擁抱你的時候,常常在想,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兩人,為什麼反而漸行漸遠呢?
龍也,我開始看不透你了。

為什麼你成熟了,開始表現的像個稱職的藝人,不再任性妄為時,我反而覺得你顯得彆扭了?你為了KAT-TUN,隱去了多少天真的本性我不懂,但是我看得到你苦練吉他而傷痕累累的雙指,我曾多少次溫柔的愛撫過那些疤痕,心中卻浮現隱隱的痛。

曾幾何時,龍也在他面前變得沉默,變得暴躁。
他總說:「亮,我不適合你。」粉頸揚起的弧度還是那麼高傲,那一雙水瑩瑩的眼眸卻淹滿了焦慮。
當他再三說只有龍也最適合我,安撫性的抱緊了不安的美麗青年時,那顫動的身軀總是會掙扎著喊道:「你不懂,你不懂的。」

我不懂?
其實我都懂的,龍也。
你的自卑、你的高傲,我都看在眼裡。
你總認為你配不上我,但是自尊又不容許你說出口,所以你才將可能被拋棄的恐懼化作言語的利刃來刺傷我,也刺傷你自己。

你錯了,龍也。
這世界上,如果沒有你,我這個人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錦戶亮一生,只愛上田龍也。
我無法給你未來的承諾,但是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此刻真摯真誠的情感。
我的愛,是你一個人的。



「東京驛到站,東京驛到站,請旅客下車時不要遺忘自己的行李。」
錦戶亮好夢正酣,卻被突然響起的廣播給嚇醒。他匆匆的拿起隨身的背包,隨著另外幾名乘客一起下車。
步出車站之後,他沒有耗費任何一絲時間,隨手攔過一輛在清晨的街道上徘徊的計程車就直奔龍也的公寓。

站在小公寓的門口時,錦戶的手在嘗試著將鎖轉開時,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不小心將鑰匙給掉在地上。
他自言自語的乾笑著:「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我真是太累了。」一面俯下身去撿拾那一串鑰匙。

這時候門卻自動的在他身前開啟,裡頭探出了一個纖瘦的人影,搖搖晃晃的問道:「亮?你來了啊。」

聽到門口有異聲,出來應門的龍也在這料峭的初春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襯衫,徹夜未眠的臉色也顯得蒼白,錦戶連忙心疼的用自己身上的大衣將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密密的覆蓋住。

「龍也!」多日來分別的思念,和數小時前聽到龍也的電話時的委屈一齊擁上心頭,錦戶乾澀疲憊的雙眼不知何時泛出了一層水氣。他牢牢的用雙臂禁錮住龍也,滿意的感受著懷中那具冰冷的身體被自己的體溫弄暖。

龍也本來要躲開的,看到錦戶不自禁流下的淚水也呆住不動了,任由男人的氣息在自己的身上曖昧的流轉。

「亮,」過了數分鐘,眼看四周有些住戶已經好奇的探出頭來窺看,龍也不得已才推了推錦戶,輕聲說道:「進來再說吧。」
錦戶乖乖的任憑他扯住自己的手臂,只要龍也不要把他趕出門就什麼都好。

門才剛在自己身後闔上,錦戶就迫不及待的將龍也壓在牆上,捧住他的臉反覆檢視。在那張秀氣的臉龐上還看得出乾涸的淚痕,錦戶輕輕的用舌尖舔去那些讓他心酸的痕跡。龍也輕輕的掙扎著,但是看錦戶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也就任憑他在自己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愛憐的吻。

「龍也......龍也,」錦戶痛惜的喊著那個讓他動情的名字,「我該拿你怎麼辦是好呢?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分手,那又何必要哭?你為什麼不能多相信我一點?」

「亮......」並不是咄咄逼人的問句,但是這樣溫柔的語調反而讓龍也更難回答,「吻我好嗎?」他強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勇敢的迎上錦戶訝然的眼神。

「遵命,」綻放出燦爛的笑顏,錦戶知道龍也這麼說,是歉意的表現,「我最親愛的公主。」
無須多餘的言語,錦戶緩緩的逼近龍也,溫熱的氣息輕柔的覆蓋上了他的粉唇。雖然僅僅是一個像蜻蜓點水一般的輕吻,兩人卻為這個久違的接觸而同時濕潤了眼眶。

「你哭什麼?」龍也講起話來有濃濃的鼻音,「愛哭鬼,我都沒哭你有什麼好哭的。」

「什麼啊,你沒看你自己的眼睛才紅的跟兔子似的呢。八成是本大爺的吻技太高明,所以讓你高興的哭出來了。」錦戶亮看龍也已經不鬧彆扭了,自然要將他的毒舌發揮到百分之百,反正打是情、罵是愛嘛。

「白癡,誰高興啊。」輕斥了一聲,龍也說出的話卻與動作相悖,他依戀的環住錦戶的腰,低聲的歎道:「笨蛋。」

「小傻瓜,」錦戶亮用力的啄了他的耳垂一下,「再敢隨意和我說分手,就不只是親一下可以了事的。」

耳畔迴響著屬於情人間的愛語,身高相仿的兩人依偎著,淚水的餘韻濡濕了彼此的肩膀,卻沒有人想鬆開緊擁住對方的臂膀。

或許是,再也不願放開了。

如果愛情是一座牢籠,我情願你永遠無法從我懷裡掙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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