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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禮拜後的約定,讓西門整週以來一直焦慮不安。他知道美作是故意的,故意將相約的時間拖長,好讓他瞻前顧後,不知道那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的男人想怎麼對付他,繼而心煩,而心一煩就容易生亂,美作要擊潰他也就如翻掌般容易。

美作既然猜中了他的計畫,自然也曉得了他想逃離他們的鉗制,而那個心狠的男人最最痛恨的,就是他的不順服。之所以使計謀除去了對西門有愛意的女孩,也不過是想圖西門永遠的畏懼、永遠的服從。

他不在乎讓西門恨上一輩子,卻要他一生一世都逃不脫、掙不開,認命的做他的俘虜,無論是身體抑或是精神上。




他挨著挨著,好不容易等到了星期日。在那之前美作一次也沒來找過他,平日在學校碰見了仍舊一副陰柔的笑,笑中帶有三分溫柔、七分揶揄,讓西門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那人打量他的目光分明像是在看一頭自踏陷阱的小獸,多少參雜著些憐憫與可笑的意味在裡頭。

西門深吸一口氣,看了看時鐘,明明這一週過得煎熬無比,但是真的等到約定的時間漸漸走近時,他還是覺得頭皮發麻。他好不容易才穿戴整齊,拒絕了司機的接送,自己一個人往跟美作約好的車站走去。

車站離他家距離雖不遠也不近,大約二十分鐘的路程,卻已讓平時不怎麼散步的大少爺走得一陣腳軟。時值深秋,西門在裡頭穿了一件針織的手工毛衣,外頭再套上一件鴉色的風衣,即使只是隨性的打扮,還是將少年托襯的神姿俊朗,一雙星眸璀璨的好不灼人。

美作早已等在車站門口許久,他同樣出色的外貌引得熙熙攘攘的人潮堵塞在入口,都只為一睹他的丰姿。美作一向囂張慣了,站在那裡任人打量沒有一絲不自在。

他穿的衣衫也跟他的人一般張狂,火紅色的無袖背心裡頭只穿了一件墨黑色棉衫,在這微寒的季節中他的打扮特別顯眼,他還像是嫌不夠惹眼似的,身後黏著幾名黑衣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保鑣之流,小心翼翼的在圍觀的人群中護著這個尊貴的天之驕子。

西門看見這個陣仗,不由得有些退縮。他正想轉身走到角落等人群散開時,美作已經看到他了,開心的揮手叫道:「總二郎,這裡這裡!!」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一同轉頭去看能讓這個漂亮的美少年等待的是何等人,等發現一臉尷尬的西門時又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美人啊美人兒,又是一個小帥哥,天保佑他們今天眼睛有福,俊男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圍觀的人群心裡頭如是想,不過礙著美作身後的幾個兇神惡煞,倒是誰也不敢說出僭越的話來。

美作才不管其他人怎麼想,越過摩肩擦踵的人山人海就親親熱熱的湊在西門旁邊,眼睛晶亮晶亮的閃著,露出了一個燦陽般的笑容。

「總二郎,我們走吧。」還來不及等到西門的回應,美作就牽起他的手,率先往改札口走去,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不過都被盡職的保鑣擋了下來,一時之間場面混亂,反倒讓美作悠哉的鑽出了擁擠的票口,擺脫了一直像跟屁蟲一樣黏在他身後的保鑣。

「呼,終於甩開那群討厭的傢伙,」美作隨便挑了一節車廂就鑽了進去,背後已經不見保鑣的身影,「都是那死老頭,最近一筆大生意做得讓仇家眼紅,連我也不得安寧,非得逼著我帶一堆鼻涕蟲在後頭跟著才能出門。」

西門僵直著身子坐在擁擠的車廂內,也不知道把美作的話聽進去了沒有。他從來出門都有專人接送、轎車代步,使用大眾運輸工具還是第一次。

他有些緊張的打量著面前一波又一波的人潮,狹窄的空間內一下子被人體的熱度弄得暖了起來,讓穿著一身風衣的西門的額角不斷冒著晶瑩的汗水。廂頂和牆壁上貼滿了形形色色的廣告,正對著西門的電子螢幕上正閃爍著不同的地名,看得他有些眼花撩亂。

「你想去哪裡玩?」美作彎起了月牙般的雙眼,笑意盎然的朝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西門,「我從來都沒有坐過電車呢,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玩好不好?」

他自己也不知道電車的目的地,只是覺得有趣新鮮,激起了他少年的小小冒險心理。

「去玩?」西門茫然的重複了他的話,「去玩什麼?」

這應該不是他們相約的目的吧,美作不是約他出來談判的嗎?

「玩什麼都好啊。」美作翻掌握住了西門那雙溫熱的手,趁週遭的人不注意的時候輕輕的用風衣的長邊遮住了交纏的雙手,「難得的禮拜日,不要悶在家裡頭比較好吧。」

他自顧自的拉過一旁的背包,胡亂的翻找了起來。這次他的背包中沒有放些希奇古怪的道具和折磨人用的藥品,只有幾本東京一日遊的旅遊書。

「乾脆我們轉車到輕井澤去好了,」美作看著景點介紹,隨口說道:「像失樂園裡頭寫的一樣去殉情?」西門翻了翻白眼,沒有理會他的胡言亂語。

「啊,我想吃人形燒,我們去淺草。」不容拒絕的堅定眼神,雖然西門覺得很蠢,但是有把柄握在美作手上,他也沒有權力拒絕,只好無奈的任由美作拉著他去換車。

今天的美作興致特別高昂,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態度卻又溫柔的不似往昔的陰狠。西門看著這樣的他,覺得陌生,卻又有一絲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好像是道明寺的天真和花澤類的溫煦的融合。

西門表情複雜的隨著美作站在著名的雷門前,像個觀光客一樣請別人幫他們合照,美作的手自然的環上了他的纖腰,面對鏡頭笑的很純淨,似乎一點算計也沒有。

合照完之後,他又拉著西門往觀音寺跑去,一路上自然沒少買紀念品,一下子就將他的背包塞得鼓脹了起來,美作一手一個人形燒吃得不亦樂乎,西門倒是對這種廉價的點心沒有什麼興趣,啃了一口就丟到了一旁。

「你知道嗎?」美作站在神龕邊的籤桶求了一隻籤,西門也順便抽了一隻出來,「雖然在東京土生土長,但是我從來沒來過淺草,我老爸寧可帶著我去酒店泡小姐也不願意來這種地方。」他將與木條上的數字對應的籤紙從一堆抽屜中抽了出來。

「咦,大吉?」美作看了看自己的籤紙,很開心的嚷了出來,「我的運氣還真不錯呢?」

他隨即湊過頭去看西門手中的籤條,卻發現西門的臉色青的難看。西門緊緊的攢著手中的紙條,雖然他不迷信,但是在這種時候求到一個寫著大兇的籤,不由得讓他覺得發冷,尤其是美作又得了個大吉,這總會讓他往壞處想去。

美作看著他綠了一半的臉,不禁咧嘴一笑,摟住了西門親暱的說道:「沒關係,我的好運氣分給你。」他將籤條遞給了皺著眉尖的西門,西門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居然臉蛋發紅的收了下來,仔細的收進了皮夾的內層裡頭。美作頗有深意的看著他的動作,卻沒有多說什麼。

「以後,我們還可以常常出來玩。」美作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西門猛地抬起頭來盯著美作那雙柔情得像能滴出水來的烏眸,那個傷害過他、算計過他的少年的眼中抹上了一層寵溺,好似以為一時的溫柔就能掃去他們之間的陰霾。

美作是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他也不曉得那個人的願景中有沒有另外兩人的存在。但是他的天真冀求,卻讓西門的眼光暗了一暗。誰都能忘卻過去,只有他不行,他必須要將所有的恨意記得牢牢的,這樣才能憑弔死者、也憑弔他的痛。

他們的以後,他們的未來,其實都只是黯淡無光的一條道路,週遭的一點螢光根本不足以照亮前方的窒暗。看不清窄徑的他們,只能選擇後退,或者是任憑這段感情讓自己跌個粉身碎骨。

西門的沉默讓美作晶瑩的目光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般,黯淡了下來,他知道眼前的少年並不享受和他相處的時光,甚至將它看作是一種另類的酷刑,在慢性的煎熬著他。

美作飛揚的笑容不自覺的黯淡下來,唇邊的弧度又變回他一向習慣的譏諷冷笑,他與西門交纏的十指漸漸鬆開,相疊的指尖上的溫度一下子就消逝無痕,只留下空蕩蕩的掌心,好似失去了什麼,卻更像是從來不曾掌握住。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後悔、也不能後悔,激盪的心情這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又恢復成平昔那個有點壞心、有點惡質、卻一點也不多情的少年。他寧願縮在硬殼裡,把感情牢牢的護好,也不讓西門看透他的脆弱。

「走吧。」美作眺望遠處,隱約可以從五重塔的右側看到天際一抹橘彩,「都這麼晚了,那家店應該已經開始營業了吧。」

西門不解的跟上了他的腳步,問道:「去哪裡,你說的店是......?」

美作微微一笑,反問道:「你難道忘了今天跟我出來的目的嗎?去我家新開的酒吧如何,這樣我們才能夠好好的談談。」他回過頭來時,淺褐色的短髮飄揚在風中,看起來別是一番灑脫的風情。

西門默默的尾隨在他身後,心中實在不解。明明自己的容貌在F4中也不能算是最頂尖的,論狂狷帥氣,道明寺當排在第一、論儒雅俊逸,花澤類自是當仁不讓,若說是陰柔秀美,從美作方才回眸淺笑的模樣,丰采還猶勝他三分,他到底有什麼資本讓這三個人為他執著?

不過他再怎麼疑惑,也不可能開口去問美作,以免自尋汙辱,想也知道美作不可能認真的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他也懶得多費唇舌。
只要把他們通通當成一群被寵壞了的公子哥兒,那所有的不合理也都說的過去了。

想他西門總二郎不也曾經站在金字塔的頂點,呼風喚雨好不威風,為何碰上這三個人就一切都變了調,他想破腦袋也得不出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結果。


他慢吞吞的踏著美作的影子,隨著他轉進巷內一間外觀低調含蓄的酒吧,紅木門上歪斜的懸著寫有「霧蝶」兩字的招牌,打開門後只見一道蜿蜒的樓梯通往地下室,而地下室的狹窄門口,站著兩名看似保鑣一般的人物,牢牢的把守著門口,正對客人們進行嚴格的審核。

排在美作前面的幾個男人似乎是熟客,朝保鑣現出了一個小鐵牌,就被恭敬的請了進去,有些人則是被拒絕在外,垂頭喪氣的走了。

輪到美作時,兩個年輕保鑣一臉不屑的看著他,訕笑著說:「小弟弟毛都沒長齊,再等十年再來吧。」說著揮手就要趕人。

美作冷冷的望了他們一眼,尖銳的諷刺道:「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們恐怕都沒出生,不長眼的東西,沒認出來我是誰嗎?」

他從衣領中扯出一個小墜子,設計似乎與前頭的人拿出來的鐵牌是一樣的,只不過他的竟是純金打造的,上頭雅致的鑲著碎鑽,看起來更像是一件價值不斐的工藝品。

「玲少爺!」兩名保鑣驚呼著,臉色都變了,連忙躬身道歉,讓美作與西門通過。

美作沒有追究他們先前的無禮,率先走了進去,西門則是跟在他身後。一踏進門內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一股奇異的脂粉味,揉合著薰人的濃郁酒香,很能刺激人的感官。

與門外低調的設計迥異不同,燈光幽暗的酒吧內隱約可以看出奢華的佈置,各式沙發酒几都是用頂級的材質作成,牆壁上附庸風雅地掛著幾幅油畫,似乎都是名家手筆的真跡。

雖然裝潢奢侈了些,看起來還是與一般的酒吧大同小異,只除了各個陰暗的角落裡頭被摟在男人懷中的,幾近半裸的豔妝女子,裡頭甚至還有衣著暴露的美少年,嬌豔的正享受恩客的愛撫。

西門冷笑著,美作家果然做的都不是什麼正經生意,要不然這幾年也不會崛起的這麼快,光看流動資產幾乎能趕上道明寺家了。

美作走到櫃檯邊,朝熟識的領班揚了揚頭,穿著西服的高大男人立即會過意來,領著他們走到內間一處隱密的包廂,臨走前還曖昧的朝美作眨了眨眼,要他好好享受。西門聽了這番話,臉色變得紅通紅通的,也不知是生氣還是羞愧。

包廂內擺設比外間還更豪奢一些,寬敞的空間裡只點著一盞燭光,吊在牆壁上一晃一晃的,一點照明的作用也沒有。美作拉著西門,坐到了紅天鵝絨的沙發上,底下還墊著虎皮的軟毯。

西門坐在那裡,陰暗的燈火讓他看不清楚美作的表情,但是他全副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牆壁上那面透明的鏡子上,無暇他顧。

那面鏡子擺在整間包廂的正中央,一眼看過去竟能看到外頭的景象,他們正對著的位置剛好可以清楚窺見對面一桌上的兩個親吻著的男人,忘情的動作已趨情色,在底下的那個妖冶的男子衣襟被撕裂了大半,露出裡頭纖瘦的胸膛。

「怎麼樣,視野不錯吧?」美作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不以為意的說著,「這裡可是VIP席位,不是老客人還進不來。人類嘛,都有一些窺視別人的喜好,不過你放心,從外頭是看不見裡面的。」

西門努力讓自己忘卻方才偷窺般的異色,別過頭去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外頭的淫亂景象上,呼吸卻在不自覺間急促了起來。美作微笑著也不點破,只是坐得更靠近西門一些,手也試探著環上了他的腰。

「好了,我們來談點正事吧。」美作悠悠的開口說道:「你在計畫些什麼,我看得一清二楚。無非是想逃離我們身邊吧,說實話,以你的能力,目前斷無可能。只不過......」

西門抬起頭,用一雙黝黑深遂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美作。
他知道這個男人別有目的,不然他早就將他的猜測供出去了,而自己的下場,恐怕會比現在更為悽慘。

「只不過,」美作曖昧的將尾音拖長,環繞著西門的纖腰的手逐漸下滑,隔著長褲挑逗著他的慾望中心,「若是有我幫你,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

「你想要什麼代價就直說。」西門冰冷的推開了他的手,「就算是想要我的身體,也得等交易談好了。」

美作驚訝的笑看著這頭倔強的小貓,發現他自從跟他們在一起之後,逐漸變得更冷靜也更難對付了。

他就喜歡西門這種不矯揉造作的性格,高傲的少年即使處於弱勢之中,也還是一般的堅定,彷彿被汙辱的身軀不過是一副皮囊,精神力還是如此強韌。美作真想將他的冷傲揉進懷裡,讓他只為自己一人而軟弱。

「既然你這麼乾脆,那我也就把話說明白了。」美作輕輕地摩挲著西門緊閉著的櫻色雙唇,正色道:「很簡單,我可以幫你牽制阿司和類,但是你要屬於我,我要你一心一意只想著我,讓我完完全全的擁有你。」

西門冷笑著,「你的意思是,被你一個人上總比周旋在三頭野獸中間來得強是吧?」他這回沒有推開美作的手指,反而挑逗的將纖細的指頭含進唇中,用舌尖慢慢的吮著。

「這種條件,我有什麼拒絕的本錢嗎?」他平靜的說道,完全無視美作探進他衣襟的左手,「如果我不願意,類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傢伙姑且不論,但是你下一步只會聯合阿司來把我整的更慘。」

「沒錯,你只有在這裡同意才能逃脫這種困境。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個會輕易的放過到嘴的獵物的人。如果你拒絕了,我會想出比現在更能折磨你的精神的手法,讓你逐漸連自我都失去,只能淪陷為我們三個的玩物。」美作用靈巧的左手拈住他右胸的乳首,不輕不重的揉搓著。

「夠狠了,」西門軟倒在他的懷中,嫣紅著一張秀氣的俊臉喘息著,「嗯唔......我同意之後你不給我什麼保證嗎,我怎麼能肯定你不會違約?」

「沒有一個男人,會心甘情願的任由他自己的所屬物被其他人享有,你只要相信這一點就可以知道,我不會再讓阿司他們有機會碰你的。」美作的吻輕柔的落在那半邊白皙的臉龐上,比他說出來的保證還讓人心動。

西門閉著眼睛,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收取訂金了。」他心甘情願的任憑美作的唇輾過他柔嫩肌膚的每一處,偶爾喘個一兩聲,讓男人的慾望徹底被勾引起來。

美作用牙齒摩擦著左側那柔軟的乳尖,一隻手不知在口袋裡窸窸窣窣的翻找什麼,西門正情動間半闔著眼,突然一股火辣的痛楚從乳首傳來,讓他不由得疼的在男人身上扭動著,尖聲叫了出來。

「--嗯啊啊啊,阿玲你把那東西拿出去,快點!!」他被刺激的淚眼婆娑著,只隱約從模糊的視線中看見自己身上多了一個閃耀著邪惡光彩的小東西,在折磨著他的感官。

「不行,」美作低下頭去,將沁出的血痕舔去,唾液又將鮮血淋漓的傷口刺的一陣激疼,「既然是我的東西,就要標上我的印記。」他用手指惡意的彈了西門胸前的飾物一下,引起了少年另一聲高昂的呻吟。

「挺漂亮的不是嗎?」他的眼神裡滿是讚嘆,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殘忍。

西門順由他的目光,定了定神,這才發現美作居然給他穿了一個鑲有紅寶石的乳環,小巧精緻的銀環在自己的胸前,隨著他的呼吸顫動著,粉色的櫻乳被這麼一襯甚是妖豔,與他青澀稚氣的外貌揉合成一種能令男人為他癡狂的色彩。

「總二郎,」美作親暱的舔去了他頰邊的淚水,唇上沾染的鹹味讓他逐漸上癮,「你只要看我一個人......我可以給你所有他們兩個沒辦法給你的。」

美作呢喃著,擁有西門的喜悅讓他被興奮衝昏了頭,「我知道你總是對類不同,你如果喜歡他的溫柔,我可以比他溫柔一百倍,阿司那小子的天真率性,我也能模仿的來,如果你喜歡我......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西門冷靜的望著他說道:「那你自己呢?模仿類的溫柔、阿司的率性,那你自己的本性呢,不要了嗎?你明明是這麼殘忍狡猾的人,真的能夠捨棄自我?」他突然發現這個很難對付的男人的致命弱點了。

「可以,」美作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要你知道,他們兩個遠遠不及我。你一定會愛上我,無可自拔。」

聞言,西門的唇畔也掛上了一抹柔和的笑容,溫煦得有如朝陽一般,「既然如此,那我很期待,愛上你的那一天。」美作沉醉在那個過於溫柔的微笑,他印象中還不曾見過西門如此真心的笑顏,卻沒有發現西門爲什麼而笑。

少年幽幽的笑著。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而他幾近以為那是自己的失敗。
不過繞了難纏的一大圈......結果卻比想像中的順利,順利的讓他忍不住想笑。

--第一個獵物自投羅網了。


微寒的秋季,悠揚的晨風飛掃過橙紅色的楓葉,伴隨著庭院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在清晨織起一首輕快的小調,將西門自睡夢中搖醒。他翻了個身,勉強睜開一雙朦朧的鳳眸望著鬧鐘,時針與分針端端正正的齊指向六的位置。

該是準備上學的時間了,但是他卻慵懶的連根手指頭都不願抬起,側過身打算繼續睡過去。這時門外卻傳來敲門的聲響,伴隨著老管家蒼老低沉的嗓音,將他從朦朧的睡意中驚醒。

「少爺,該起床了,需要我幫您更衣嗎?」在西門家服侍超過二十年的資深管家,每日都盡責的盡到鬧鐘的功效,從來不讓西門有睡懶覺的機會。

西門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卻突然驚醒過來,慌亂的朝外喊道:「不用了,松叔你讓我自己來就好了。」

開玩笑,他身上還留著美作給他穿戴的銀環,給老管家看到了他還有臉活下去嗎?

待老管家離開後,他走到巨大的衣櫃前隨意挑揀了一套名牌的休閒服,英德的昂貴制服也在他那一櫃子滿滿的衣服之間,只是西門從未穿過,還像新的一樣擺在那裡。

西門對著落地鏡慢慢的將睡衣解開,敞出有點蒼白的胸膛和細瘦的雙腿。腰側印著美作印下的淡粉紅色的吮痕,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特別突兀,幸好位置不明顯,襯衫一罩上去就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絲質的衣服卻不免會摩擦胸前那個難以啟齒的傷口,而且隔著純白的布料隱約能看透裡頭的金屬環的痕跡,西門想了一想,還是將他從來沒穿過的英德制服拿來,換掉那件他很喜歡的雪色襯衫。

英德的那套死板的制服穿在身形頎長的西門身上,倒也有一股說不出的瀟灑韻味,不像他想像中的難看。最重要的是,冬季制服的那件渚紅的外套可以完全遮去胸前突起的痕跡,穿著制服外套在充斥著暖氣的教室裡也不嫌顯眼,若是私服大衣的話,不脫反而奇怪。

西門打完領帶後,一個人愣愣的站在穿衣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管家來催促他上車。


學校的外觀還是一樣奢華壯觀,從落葉繽紛的銀杏步道上也看不出來藏在檯底下的學生之間的暗潮洶湧。西門家的座車順暢的從貴賓專用的車道越過了其他落後的轎車,將臉色有點蒼白的小少爺穩穩的送到離校門口最近的地方。

同樣在那個地點下車的其他學生看到西門時,臉上還是有說不出的欽羨愛慕,女孩子們紛紛的朝西門恭敬的打了聲招呼,得到了一個不冷不熱的回應後就羞紅著臉和同伴們一起嬌笑著跑開。

西門看到朝他道早安的人群中,他竟然一個也不認識,突然莫名的覺得有些落寞。
原來,他是沒有朋友的啊。

他的朋友,曾經最要好最親密的朋友們,早就親手將他推入無邊的深淵,讓他一個人孤獨的在淵底掙扎著。

校門口的人潮中,有著一群群無憂無慮的少年少女們。他們或許沒有西門家的財力、也沒有西門來的優秀俊雅,但是他們都有能說說知心話的友人。西門低著頭,想忽略那些笑的暢懷的同學們,這樣看下去他只會繼續自憐自哀,但是他的驕傲卻不允許他有這種情緒。

「嗨,總二郎。」突然有個人從背後拍了他一下,「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你平常不都是第一個到的嗎?」

西門回過身去,看見原來是花澤類,又悶著頭繼續走自己的路,不想跟他搭話。花澤類一臉疲態,看似昨晚沒睡好,碰了個冷釘子之後也就沉默下來,不再找西門搭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窒,西門隱約可以感受到從花澤類身上傳來的不悅訊息,但是他倒是不怎麼介意。

如果說這三個損友之間,有哪一個人是西門不怕的,大概就只有花澤類了。與任性激進的道明寺和笑裡藏刀的美作比起來,起碼這個人還有點人性,知道是非對錯。
不像另外兩個,拿權勢當常識,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只要自己高興就好了。

好不容易走完那麼一段短短的路程,終於不用與週遭圍繞著低氣壓的花澤類獨處,讓他鬆了一口氣。不過西門才一拉開教室的拉門,眼神就對上了坐在窗邊的兩個瘟神。

「早啊,」美作慵懶的說道,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今天要發模擬考的試卷呢,有心理準備嗎?」說完後不等西門回答,又逕自轉回頭去與道明寺聊天。

西門已經習慣了美作這幾日來的冷淡。前些日子他沒有經過老師的同意,自己一個人將課桌椅搬到了離他們三個最遠的地方,美作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就拉著花澤類繼續去下西洋棋。

四周的學生們敏感的察覺到他們之間詭異的氛圍,但是又看不出來有決裂的傾向。經過幾天後,他們也逐漸適應F4分散的景象,反正那本來也不是屬於他們的小圈子,就算現在裂了一個缺口也無所謂。

西門雖然習慣了眾星拱月的景況,現在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牆角倒也怡然自得。他平靜的坐在座位上,抄著黑板上的筆記。他坐在最後一排遠眺整間教室,講台上的老師兀自在講解試題,美作卻趁道明寺沒注意到的時候朝西門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下課時到約定好的地方等著。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西門微歎口氣,認命的抄寫著複雜的方程式,心裡泛起一股無奈的酸楚。他的驕傲、他的自尊,已經被踐踏殆盡,再度拾起來卻已經只剩一些扭曲的碎屑,何時才能從這種身不由己的感情中解脫?此時,下課的鈴聲清脆的響起,西門握住原子筆的手不可自制的輕顫了一下,讓手中的筆滑落在地上。

他突然覺得無處可逃,對自己復仇的決心也開始迷惘了起來。

西門避開下課洶湧的人山人海,繞到美作指定的後山庭園。英德學苑佔地廣垠,早年開墾的後山花園閒置著學校也無暇管理,任它荒煙漫草、徒生蚊蟲。

不過從校園一隅的步道小徑,可以輕鬆的抵達後山,無須從側門的窄陡斜坡爬上去,許多校內情侶也會利用幽靜的後山來當作約會地點。只可惜安靜是安靜,一到秋冬卻冷的讓人連耳朵也快凍掉了,所以一過暮夏,後山的小庭苑就無人問津了。

匆匆的穿過英德著名的銀杏步道,西門凍著臉走到楓林深處的小茶亭。學校的創辦人似乎是位風雅之士,在校園內有許多別緻的設計,這座用紅磚與竹木合砌成的涼亭頗具野趣,若是平日西門一定願意安靜的坐下來,沏一杯濃茶笑看風花雪月,只是今天他卻沒有這個心情。

美作比西門早一步抵達,他穿著一件羊毛的短大衣,笑嘻嘻的站在亭中等著西門,一點也沒有他方才在教室中的冷淡漠然。西門才一踏進茶亭中,美作就熱情的迎了上去將他抱了個滿懷。

西門穿的單薄,抵著美作的胸膛的那雙手冰冰涼涼的,可愛挺俏的小鼻子也凍紅了,那個滾燙的懷抱對他來說太過窒悶,讓他忍不住想掙脫。

「放開......有人看到怎麼辦?」西門話才剛說出口,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給咬掉。這句話聽起來簡直像偷情的女人朝情夫說的話,難道沒人看就可以任他摟抱了嗎?

美作無所謂的說道:「總二郎你也太小心了,這種鬼天氣誰會來啊?更何況......我只是在收取酬勞罷了。」

西門默然。

根據他和美作的協定,他的確有義務要任憑美作擺佈。自從那天的密談之後,美作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真的讓道明寺與花澤類不再私下騷擾西門,四人之間墮落的親密關係也告了一個段落。

取而代之的是其餘兩人帶有深意的眼神以及逐漸冷淡的情誼。但是這一切的轉變還不足以讓西門鬆懈,尤其是當他被美作掌控住弱點,成為他專屬的玩物時,更是像剛脫離了一個火坑,卻又跳入了另一個牢籠。

若說原本四人間的情事不過是為了惡意的洩慾,那與美作相處就不僅單單如此,更是一場心理的拉鋸戰,絲毫不能放送下來。倘若美作與先前一般,只顧著索要他的身體的話,西門恐怕還不至於覺得難受。

但那個狡猾的少年卻彷彿褪去了以往的殘酷,在面對西門的時候用盡了十二分的溫柔、十二分的愛憐。真的就如同他之前宣稱的要比花澤類更體貼。當他用那麼柔美的微笑討好人時,幾乎能讓人忘卻他的惡質,只一心想讓那彎笑弧持續的久一點。

「冷嗎,」美作用自己那對溫暖的掌心包裹住西門的手,細心的呵著暖氣,「你穿的太少了,我把這件大衣給你好不好?」

「不必了,我一會兒就得回去上課,找我出來有什麼事?」西門坐在石椅上輕顫著,雖然身體冷的像是凍僵的冰棒,他還是推拒了美作的殷勤。這種偽裝出來的溫柔只讓他覺得虛情假意,像是在觀賞一場彆腳的戲,怎麼樣都顯得彆扭。

美作一副委屈的說:「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我想你總可以吧,阿司他們每天盯的那麼緊,你又自顧自的換了座位,害得我都不知道來上學有什麼意思了。」

西門冷笑道:「不是你自己說要去說服阿司他們,然後你假裝對我已經沒有興趣,讓他們覺得玩弄我已經沒什麼價值了。你如果給他們看到和我在一起的景象,那兩個人一定會起疑心的。」
換句話說,是你美作玲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美作聽著西門這種諷刺的語氣,眼中習慣性的掃過一抹兇光,但是他的怒意卻又隱藏在重重的溫柔之下。他沒有動怒,反而微笑著撫弄西門的脊椎,讓少年敏感的軟倒在他懷中。

他感受到西門的戰慄和瑟縮,像頭被拔去利爪的小豹子一樣可憐兮兮的抬起頭望著他,讓他心癢癢的,卻礙於光天化日之下不得不住手。

「早知道就不用這種方法了,在學校裡頭還要裝成對你一副冷淡的模樣,」

美作幽幽的歎了口氣,接著續道:「不過我真意外,阿司他們居然這麼容易就罷手。我還以為行不通,不過阿司看起來倒是很乾脆,反而是類還一臉不甘願的樣子呢。」

西門心中冷笑著,很多事情不到關鍵是看不出全貌的,美作看不明白也是應該。若說他有什麼勝過美作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現在掌握了棋局的開端,也是四人中唯一清楚看透他們的命運的那一個。

他乖順的任由美作挑逗的啃咬著他的耳骨來過過乾癮,想著反正能讓他得意的時光也不長了。
等到揭曉了結局,最後笑出來的絕對不會是現在看似領先一截的美作。

西門的眼光越過美作的肩頭,不意外的發現遠遠的樹叢間一個隱約晃動的人影,那頭顯眼的捲髮讓他想錯認也很難。不過情動中的美作卻沒有察覺,繼續侵略性的吻著他那柔軟的唇瓣。

西門在他的侵襲下喘息著,一雙艷絕的鳳眸卻向遠處眨動著,朝那個偷窺的人釋放出挑逗的訊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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