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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雨同行》
La morte
他似乎聽到了，風響的聲音。
長髮的青年回過身時，背後一排守護者肅穆的垂手而立，唯獨少了那一個黑髮的俊傲男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鬱鬱的表情，綱想著自己一定也是這麼的難看，臉上的淚痕乾涸在蒼白的面頰上，有點發紅的鼻尖一點威嚴也沒有。
他飄揚的茶髮被凜冽的秋風吹亂在鬢邊，鴉色的衣襬獵獵生風的鼓動著，他知道自己應該要堅強，手臂卻像是麻痹一般無法抬起。身後有與他心意相通的守護者知道他們鍾愛的首領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連忙把綱給攙扶到禮車上，讓司機把他載回彭哥列本部。
綱疲倦的朝窗外望去，灰濛濛的天際似乎即將要落雨，轟隆轟隆的雷聲隱約傳至耳邊。他一個人坐在佈置舒適的車廂中，其餘的守護者似乎往其他輛車走去了，空蕩蕩的車中只有司機勻稱的吐息聲和車輪壓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的輕微噪音，綱完全聽不到自己的呼吸，他想自己是不是已經不懂得呼吸的本能了。
回憶起方才目睹的景象，綱現在還不知道那是否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還是無盡的惡夢，那一刻他真恨自己為什麼要擁有那對眼睛，為什麼不乾脆讓自己瞎了，他究竟看見了什麼。
──那不可能成真！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芽來，綱就猛地將車門拉開跳了下去，司機見狀連忙緊急煞車，幸好車速並不快，綱的雙腳一著地就拚命的跑著，跑著。
他只是想回去再看一眼，說不定是假的，說不定那個人下一秒會突然站在他身後對他微笑，說著哎呀這不過是個玩笑，通通都是偽裝的。
他不停的移動著木然的雙腳，朝向方才佇立的方位奔去，他聽到自己心臟的鼓譟，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假的！
他喘著氣將步伐緩下來，怔忡的望著被血塗污的白牆，牆邊有一柄被布緊纏著的日本刀，刀刃上已經缺了好幾個口子，比一把廢鐵還不如。
他很熟悉那把刀，熟悉的像是他自己的武器一樣，男人從來不將自己的愛刀離手，做愛時也會愛憐的將刀立在牆邊，邊凝視著邊在他身上律動，綱熟悉到看到那柄刀身體就會發熱，那已經不僅僅是刀器而是男人的靈魂，光是凝視著就像是男人的大手自己身上滑動一般。
綱跪在刀邊，眼淚卻沒有落下，凝聚在眼中的水氣已經化為刺骨的痛，撕扯著他胸膛間搏動的器官。他突然瞭解到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玩笑，不是夢魘，只是一個可笑的真實。
他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綱順延著光可鑑人的皮鞋往上望，戴著黑禮帽的家庭教師靜靜的捧著一個玻璃罐，裡頭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被浸泡在防腐劑中，怵目驚心的顏色豔豔的，好似隨時都會重新開始跳動。
「回去吧，化驗結果還沒有出來，說不定這不是那傢伙的心臟。」里包恩毫無感情波動的說著，但是抱著罐子的手卻微微的在顫抖著。
無論是誰，做出這種事都太暸解綱的弱點了。山本武在這座廢棄的工廠失蹤時，現場一片凌亂的打鬥痕跡卻沒有一具屍體，留下的只有他的刀以及一顆無主的心臟孤零零的躺在角落。
刀是山本武的，那心臟是誰的？
如果他沒死為什麼不回彭哥列，如果他死了凶手又為什麼要搶奪他的遺體，更拋棄了心臟。
里包恩扯起了綱的胳臂，那一隻細瘦的臂膀似乎已經無法再負荷整個家族的重量，癱軟著垂在身側，任里包恩強硬的將他給拖走。
「心臟絕對不是山本的，」綱踉蹌的在來時的路上走著，他輕輕的嘆息聲像是哭泣一般的淒愴，「對不對，里包恩？不可能是他的，他那麼強……」
「檢測沒有出來前，我無法保證。」
綱愣了半晌，反應過來才苦笑了一下，「你還是那麼的殘忍，一點希望都不給予我。」
里包恩冷睨了他一眼，隨便施捨的希望若是落空了會毀了阿綱，他最偏愛的學生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卻茫然的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伸手抓住一根無用的稻草。
「走吧，不要回頭看，希望是虛假的，唯有真實才是我們的方向。」
綱沒有回頭，他不敢再看一眼那片血跡斑斑的粉牆，那上頭隱約透出的斑駁也被血色的文字蓋過，綱看不見那面牆上寫了些什麼，他選擇盲目。La morte這個字詞用血寫滿了牆壁，血透壁磚擦都擦不掉，胭脂般妖冶的顏色讓人連感官都快麻痺了。
「La morte是嗎？希望死亡不是你最終的下場啊，山本武。」里包恩喃喃的嘆道。
Phantom
綱在等待中獲得了希望，卻又瞬間覺得這種飄渺的期待十分可笑。他總會不停的胡思亂想，想著山本武下一秒就會推開本部的大門笑著走進來，他可以遍體鱗傷，可以缺了手腳，但是就是不能夠死去。綱縮在精緻華麗的大床上，神經質的啃著血肉淋漓的指尖，床邊矮桌上散亂著的文件一張也沒動過。
檢測依照彭哥列現有的技術三天內就能出現結果，他卻覺得這二十五萬九千兩百秒每一秒都是劇痛的煎熬，他根本無法闔眼入睡，一躺下就會夢到胸口被挖了個大洞的山本，睜著漆黑的一對瞳仁死死的盯著他。
「山本……你快點回來，我快等不及了。」青年將頭埋在膝間，臉上肌肉僵硬的連痛楚的表情也做不出來。
臥房的門在他沉思間被砰然的推開，來人的面孔他不熟悉，似乎是彭哥列一個中階層的小頭目，興奮的朝他揚起剛出爐的檢測報告書，綱覺得自己的心跳在聽他宣布結果的那瞬間似乎停止了躍動。
「首領，不是山本大人的心臟！」
綱還來不及聽他說完，就匆匆的躍起往大廳奔去，他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彷彿全世界突然開起了一朵朵的花，每一朵都燦爛的猶如朝陽。他笑著擁抱了所有經過他身邊的人們，他們模糊的表情突然變得那麼的親切，彷彿都在預告著山本武的回歸。
在大廳中等待著的守護者微笑著迎接他的到來，每個人都欣慰的拍著他的肩膀說著太好了首領。綱的唇角噙著一朵喜悅的笑花接受他們的祝福，連日來的憔悴似乎已經一掃而空。
「咦，獄寺呢？」綱突然發現他的左右手居然失去了蹤影，有些介意的問道。
守護者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除了六道骸冷靜的站出來朝綱稟報道：「獄寺過幾天就應該會回來了，負責督促檢測單位的是我們倆，所以他和彭哥列的研究團隊還有一點後續事項要處理。」
「不談他了，阿綱你說，那顆無主的心臟該怎麼辦？」骸撩起垂在眼邊的藍髮，幽幽的問著綱的意見。
綱有些哀傷的垂下眼睫嘆道：「厚葬吧，畢竟那也是一條無辜的性命。」既然不是山本，就意味著有某個人犧牲了，那個人也可能有在等待他歸來的愛人，想到這裡綱又覺得胸口一陣氣悶。
「總而言之，立刻出動彭哥列全部的力量，目標是以找到山本武為最優先考量，守護者們除了獄寺和骸以外都一起去尋找山本。」
其他人領命後都魚貫離開了議事用的大廳，只有骸留下來若有所思的望著綱的背影，攥緊在身側的拳頭捏著自己的衣襬，用力的幾乎要連布料都扯壞。
「阿綱你精神不好，快去睡吧。」骸催促著搖搖欲墜的綱，三天不眠不休擔驚受怕的日子連鐵人都撐不住，更何況是這個看似纖細的青年。
綱虛弱的扯了扯嘴角，笑著說：「我太高興了，骸。山本回來之後我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呢，他會不會受傷了？是不是被別人囚禁了？現在過的好不好？我光是想著這些就無法入睡，但是知道他說不定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去睡吧。」骸推著綱往臥室的方向前進，「不要山本那個小子還沒有回來你就垮了，只要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綱苦笑著走回臥室裡，骸總是這麼的強勢，但是卻讓人不忍拒絕。山本以前聽了他這番話總會笑著捏住他的臉頰說阿綱你是誰都不忍心拒絕，然後用一個激烈的吻結束對話。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個喜歡寵著他護著他，卻又一直讓他傷心的男人，若是能夠再見到他，綱發誓自己一定不會讓他有機會離開他的身邊。
山本，求你趕緊回來。
你說過要效忠我的，永遠的效忠。
所以趕快回到我的身邊，不然我可要判你反叛罪了。
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他想睜著眼睛等山本回來之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是睡意卻侵襲著他，眼皮漸漸的加重，直到綱沉沉的睡去。
正在黑甜的夢鄉間，綱卻突然覺得自己的房內有個陌生的氣息，長期訓練出來的黑手黨直覺讓他猛地驚醒，還來不及睜開眼就抽起藏在床頭櫃底下的短匕作出防禦的姿態。
他大喝道：「是誰在那裡？給我出來。」
來人沒有答話，靜靜的佇立在窗邊凝望著綱的方向，雙手無威脅性的垂在身側，無論被如何喝問他只是沉默著，讓原本戒備心很強的綱有些疑惑。
逐漸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已經能看見角落隱約的一個模糊的身影，高壯的身材輪廓居然是那麼的讓人熟悉。綱顫抖的放下了匕首朝那個人走去，仔細的撫摸著他的寬闊雙肩。從男人的身上傳來味道的是他最鍾愛的沐浴乳，每次那個人都會拿錯然後兩人就用有同樣氣味的身體交纏，綱貪婪的嗅著那個清新的芳香，顫悠悠的開口問道，生怕下一刻男人就會化為幻覺消失成雲霧飄散而去。
「是你嗎，山本？」綱環抱著那個讓他安心的男人，仰起頭來主動的吻著他，「你回來了找我對不對？」
他將臥室的觸控燈擎開，被暈黃燈光照耀的那個男人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山本，那一眉一眼都有著他獨特的張狂卻俊帥的讓人挪不開視線。山本沒有說話，他只是略微粗暴的將綱的長襯衫褪了下來，饑渴的吻一個一個的落在他的肩頭上，將白皙的肌膚印出了一朵朵粉色的櫻花。
綱順從的將山本帶領到床上，他懷念山本懷念到幾近發狂的軀體正渴望著撫慰。兩人都迫不及待的剝去彼此的衣服，赤裸裸的摟住對方滾燙的身體。山本從床邊的小櫃子裡頭取出了一罐潤滑油，急切的澆在綱的腹部，滑溜溜的液體順延著肚臍一路流到下腹，連股間隱密的地方都不能倖免，濕淋淋的一片。
在燈光下綱可以清楚的看見山本憂鬱的表情，為什麼他沒有笑呢，回來不開心嗎？他有些擔心的將指尖往山本的胸口移去，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指。
「不可以碰那裡，綱。」這是山本今天晚上說的第一句話，聲音低沉的像是從胸腔中發出來的回音，不似他平日有些輕快的聲線。
「為什麼不能碰，」綱強笑著，不過笑容卻有些軟弱，與他平日的首領形象不符，「胸口怎麼了嗎？」
「因為會痛。」山本輕聲的嘆道，無奈的搖了搖頭。
綱有些緊張的檢視著他的胸膛，明明看上去沒有外傷，莫非是肋骨斷了還是什麼的，他一把就拿起內線電話打算找醫療團隊過來，卻被山本攔住將電話給摔爛在地上。
綱驚愕的抬起頭，卻對上那個人隱約帶著笑的雙眸，山本堅定的將綱壓倒在床上，一雙長滿刀繭的大掌不輕不重的捋玩著他的青莖，讓綱難受的在他身下扭動著。
「你看，你是這麼的渴望我。」山本吻著綱泛紅的耳垂，輕笑著說道：「我抱著你就不會痛了，別讓其他不識相的人來打擾我們。」
綱知道這時的自己的臉一定比煮熟的蝦子還紅，他羞澀的別過頭去不願看山本狎玩著他的灼熱，但是臉才剛轉過去卻被山本又扳了回來。
「仔細的看著我，阿綱。看我是怎麼讓你得到高潮的，我要你看的一清二楚，你的身體只能奉獻給我，只有我能讓你滿足。」山本愛寵的說著，一隻手指倏然戳進了那個被潤滑過的洞口，又輕鬆的擠進第二和第三根手指。
山本光是用手指就幾乎能讓敏感的綱得到至上的快感，那三根手指像有魔力似的點燃起他體內所有的火種，讓他難耐的急喘著索求更多的滿足。綱發現他居然感覺得到自己的穴口正一張一縮的在吞噬著山本的手指，而且明明他羞恥的想要逃開，腰肢卻不停的在擺動著，像個義大利黑街隨處可見的蕩婦一般的主動。
「想要更好的東西嗎？」山本惡質的笑道，指尖刻意擠壓著那敏感的一點讓綱尖叫出聲，「想要的話，就開口求我好嗎？」
綱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這個男人時不時在床上的惡作劇，聽到這個要求卻還是有些瞠目結舌，不過他體內的慾火已經燃燒得一發不可收拾，只好摟著山本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低聲說道：「請你……請你進入我的身體。」
山本微微一笑，用力的將自己蓄勢待發的碩大埋入那個緊窒溫暖的花徑中，舒服的長嘆了一聲。他等綱習慣了他的侵入後才緩緩的開始擺動腰部，一下一下都猛力的撞擊到那要命的一點，讓綱淚流滿面的求饒著。
「啊啊，我不行了，快停止──饒了我吧，不要動了！」
他的叫聲卻像是最上等的催情劑，讓山本更是激動。狂風暴雨似的進攻與野獸沒什麼兩樣，更是將綱折騰的在天堂與地獄的分界徘徊著。
這種激情的折磨持續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當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腰是否會被做斷時，山本卻將已經發洩過的欲望抽出來，淫糜的白液順著他的動作緩緩的從紅腫的穴口流淌而下，滴落在黑色的床單上更是顯得情色。
「我該走了，阿綱。」山本寵溺的撫摸著綱的長髮，那頭被汗水沁濕的棕髮在檯燈的照耀下閃著溫暖的光澤。
綱不解的望著他，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為什麼他還要離開？但是這個疑問他卻來不及問出口，就重新昏昏沉沉的墜入闇色之中。
Truth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時只覺得腰腹一股酸麻，連直都直不起來，想到昨夜的激情就覺得羞恥，但是心中卻甜滋滋的讓人回味無窮。綱轉過身去看床的另一側，那半邊床單卻冰冷的像是從來沒有人躺過一般。他有點混亂的按了叫人鈴，進來的女傭卻滿口否認昨晚曾經有人來過。
綱失措的扯著聞訊而來的六道骸和剛趕回來的獄寺，慌張的要他們趕緊去找山本。獄寺和骸沉重的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人將綱給制住，幫他打了一劑鎮靜劑。綱疑惑的看著戳進自己血管中的針頭，再抬頭望了望骸深沉的眼神。
「……為什麼？」他虛弱的問出口，聲音因為太過細微而無法傳到那兩個人的耳中，在昏厥前唯一映入他的視野的只有獄寺無聲的哀泣，他卻無法理解那迸裂的淚水是怎麼回事。
等到他醒來之後似乎遺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探出窗外後看到的是天際一片流霞，橘彩暖暖的顏色看起來有些淒豔，綱扯著自己的長髮苦惱的想著，他清醒時究竟要做什麼。這時，身旁卻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他的手給包在掌心中。
「這麼漂亮的頭髮，扯壞了就可惜了。」
綱轉過頭去才發現是山本，他想笑卻笑不出來，只是咬著下唇任山本親暱的在他耳畔咬出一圈齒痕。山本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任由綱用手臂環繞著他的項頸。
「你為什麼不見了？」
「我沒有不見啊，你這個愛胡思亂想的小東西。」山本彈了彈他的眉心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想趕都趕不走。」
綱悶悶的看著笑的很誠懇的山本，如果事實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就好了。窗帘外飄忽的冷風撲打到兩人臉上，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滯，直到山本再度開了口。
「綱，說真的，就算我離開了也不要忘記我好嗎？」他墨曜色的瞳仁亮閃閃的，期盼的等待著綱的回答。
「你死了我就會忘記，」綱笑著撩起散落在男人額前的黑髮，「所以你一定要繼續努力活著，知道嗎？」
他輕輕的啄了啄山本冰冷的唇角，有點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等他抬起頭來接觸到男人深黑的眸光時才正經的說道：「騙你的，你離開了的話我會記你一輩子，死都不原諒你。」
山本這才笑了出來，點了點他的鼻頭說：「記得你說的話，堂堂彭哥列的十代首領可不能隨便說謊啊。」
等他垂首去看在他臂彎間的綱時，才發現那個瘦小的人兒已經在他懷中睡著了，還微微的在打鼾。山本動作輕柔的將綱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當他面對著那個純潔的睡顏不禁癡了。他撫摸著自己的胸口苦笑著，那裡明明一點感覺也沒有，本能卻還是愛著綱，為他的一舉一動而動情。綱在他的安撫下睡的很熟很香甜，沒有一絲雜念，他已經不去思考未來，只要這一刻有心愛的人在身邊已經足夠了。
Finale
隔天他一直到中午才醒來，窗外小鳥嘈雜的啁啾聲驚擾了他的睡眠，但是他的心情卻很好，伸伸懶腰大打了個呵欠。他接過了一旁女傭們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臉，隨即把骸和獄寺給叫了進來。
他一開口第一句話是朝著獄寺問的：「核對那顆心臟和山本的DNA是否一致的研究團隊，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吧？」
獄寺死死的垂著頭，沒有應聲。綱輕嘆了一會兒，對他說：「拿點錢去給他們的家人吧，我知道你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心裡也不好受，只是你要知道，就算你和骸騙過了所有的家族成員，這世界上還是沒有不外洩的秘密，倒是可惜了這些人了。」
接著，他又轉頭望向臉色慘白的六道骸：「這幾天我看到的山本，我想不是你製造出來的幻影吧。」
「知道我為什麼曉得嗎？」他嚥下喉間的苦澀後，癡癡的笑道：「因為那個人要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他呢，真是個自私的男人，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阿綱……」
綱一揮手就打斷了骸祈求的聲音，明明還是那個溫柔的笑著的青年，笑容間卻不知為何透著凜冽的氣質。他只是坐在那裡輕笑著，莊嚴的態度卻逼的獄寺和骸無法言語，只能任他發號司令。
「吩咐下去，守護者們和彭哥列的所有分支不需要再繼續尋找山本武了，另外，懸賞給各大黑手黨家族，讓他們把山本的遺骸交出來，如果已經毀了就算了。」
「至於為山本復仇的事情，就交給里包恩吧。」綱喘了口氣，圓潤的雙眼中透著堅定，他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山本死了，這就是事實。
希望是虛假的，唯有真實能指引我們。
綱想起里包恩說過的話，他卻漸漸的看不清楚真實的標的，他該何去何從，以往他迷惘時總會有一隻大手牽著他，帶他朝目標一路走去，現在他卻得在孤單的路上踽踽獨行。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覺得自己的心逐漸清澈起來。
不想要繼續孤獨下去了。他想要被那個人擁抱，想被他親吻，想在他身下微笑著看那個男人寵溺著自己的表情。
「骸……還有獄寺，」綱終於抬起了頭，溫柔的朝著他最信任的兩個守護者說道：「我想一個人獨處一下，可以嗎？」
骸灼然的凝視著他，似乎已經察覺了他一輩子宣示效忠的首領的決心，卻沒有多說些什麼。獄寺則是有些不安，想留下卻又沒什麼正當的理由，只好垂頭喪氣的和骸一起往門口走去。
「對了，請幫我轉告里包恩還有其他的守護者，謝謝你們。」綱逸開了一抹絕美的微笑，猶如朝陽一般溫煦動人。
「還有，永別了。」
獄寺愕然的聽著他告別的最後一句話，正要搶著轉回房間阻止綱時，門卻被骸奮力闔上，獄寺在門外死死的敲著厚重的木門，一邊哭叫著十代目不要做傻事骸你這個混帳不要擋在門前面云云。
綱聽著門外的嘈雜，他知道骸會幫他，就算是再痛苦也會完成他的願望。一命還一命，他救了六道骸的性命，現在骸讓他自己選擇接下來該走的路途。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丟下這偌大的家族和仰望他信任他的人們，但是他卻只能選擇自私妄為，因為在路徑的終點，還有個人在癡癡的等待著他。
綱輕輕的將落地窗推開，迎面而來的徐風吹拂著他的臉，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哭泣了。他最後回頭望向他生命中僅次於山本，第二重要的彭哥列──他的責任──卻已沒有牽掛的懸念。
他不再猶豫，將腳跨出去的瞬間，他似乎聽到了風響的聲音，在呼喚著他。綱苦笑著，那個沒有耐心的人早就等不及了，他也捨不得讓他等待。
他覺得自己在飛，獵獵的風將他的長髮揚起，在他的耳邊鼓譟著，好吵好吵。
隨後，只剩下一片寂靜。
陽光不再。
隨雨同行。
Fin.
*La morte意指死亡
La morte
他似乎聽到了，風響的聲音。
長髮的青年回過身時，背後一排守護者肅穆的垂手而立，唯獨少了那一個黑髮的俊傲男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鬱鬱的表情，綱想著自己一定也是這麼的難看，臉上的淚痕乾涸在蒼白的面頰上，有點發紅的鼻尖一點威嚴也沒有。
他飄揚的茶髮被凜冽的秋風吹亂在鬢邊，鴉色的衣襬獵獵生風的鼓動著，他知道自己應該要堅強，手臂卻像是麻痹一般無法抬起。身後有與他心意相通的守護者知道他們鍾愛的首領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連忙把綱給攙扶到禮車上，讓司機把他載回彭哥列本部。
綱疲倦的朝窗外望去，灰濛濛的天際似乎即將要落雨，轟隆轟隆的雷聲隱約傳至耳邊。他一個人坐在佈置舒適的車廂中，其餘的守護者似乎往其他輛車走去了，空蕩蕩的車中只有司機勻稱的吐息聲和車輪壓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的輕微噪音，綱完全聽不到自己的呼吸，他想自己是不是已經不懂得呼吸的本能了。
回憶起方才目睹的景象，綱現在還不知道那是否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還是無盡的惡夢，那一刻他真恨自己為什麼要擁有那對眼睛，為什麼不乾脆讓自己瞎了，他究竟看見了什麼。
──那不可能成真！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芽來，綱就猛地將車門拉開跳了下去，司機見狀連忙緊急煞車，幸好車速並不快，綱的雙腳一著地就拚命的跑著，跑著。
他只是想回去再看一眼，說不定是假的，說不定那個人下一秒會突然站在他身後對他微笑，說著哎呀這不過是個玩笑，通通都是偽裝的。
他不停的移動著木然的雙腳，朝向方才佇立的方位奔去，他聽到自己心臟的鼓譟，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假的！
他喘著氣將步伐緩下來，怔忡的望著被血塗污的白牆，牆邊有一柄被布緊纏著的日本刀，刀刃上已經缺了好幾個口子，比一把廢鐵還不如。
他很熟悉那把刀，熟悉的像是他自己的武器一樣，男人從來不將自己的愛刀離手，做愛時也會愛憐的將刀立在牆邊，邊凝視著邊在他身上律動，綱熟悉到看到那柄刀身體就會發熱，那已經不僅僅是刀器而是男人的靈魂，光是凝視著就像是男人的大手自己身上滑動一般。
綱跪在刀邊，眼淚卻沒有落下，凝聚在眼中的水氣已經化為刺骨的痛，撕扯著他胸膛間搏動的器官。他突然瞭解到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玩笑，不是夢魘，只是一個可笑的真實。
他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綱順延著光可鑑人的皮鞋往上望，戴著黑禮帽的家庭教師靜靜的捧著一個玻璃罐，裡頭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被浸泡在防腐劑中，怵目驚心的顏色豔豔的，好似隨時都會重新開始跳動。
「回去吧，化驗結果還沒有出來，說不定這不是那傢伙的心臟。」里包恩毫無感情波動的說著，但是抱著罐子的手卻微微的在顫抖著。
無論是誰，做出這種事都太暸解綱的弱點了。山本武在這座廢棄的工廠失蹤時，現場一片凌亂的打鬥痕跡卻沒有一具屍體，留下的只有他的刀以及一顆無主的心臟孤零零的躺在角落。
刀是山本武的，那心臟是誰的？
如果他沒死為什麼不回彭哥列，如果他死了凶手又為什麼要搶奪他的遺體，更拋棄了心臟。
里包恩扯起了綱的胳臂，那一隻細瘦的臂膀似乎已經無法再負荷整個家族的重量，癱軟著垂在身側，任里包恩強硬的將他給拖走。
「心臟絕對不是山本的，」綱踉蹌的在來時的路上走著，他輕輕的嘆息聲像是哭泣一般的淒愴，「對不對，里包恩？不可能是他的，他那麼強……」
「檢測沒有出來前，我無法保證。」
綱愣了半晌，反應過來才苦笑了一下，「你還是那麼的殘忍，一點希望都不給予我。」
里包恩冷睨了他一眼，隨便施捨的希望若是落空了會毀了阿綱，他最偏愛的學生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卻茫然的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伸手抓住一根無用的稻草。
「走吧，不要回頭看，希望是虛假的，唯有真實才是我們的方向。」
綱沒有回頭，他不敢再看一眼那片血跡斑斑的粉牆，那上頭隱約透出的斑駁也被血色的文字蓋過，綱看不見那面牆上寫了些什麼，他選擇盲目。La morte這個字詞用血寫滿了牆壁，血透壁磚擦都擦不掉，胭脂般妖冶的顏色讓人連感官都快麻痺了。
「La morte是嗎？希望死亡不是你最終的下場啊，山本武。」里包恩喃喃的嘆道。
Phantom
綱在等待中獲得了希望，卻又瞬間覺得這種飄渺的期待十分可笑。他總會不停的胡思亂想，想著山本武下一秒就會推開本部的大門笑著走進來，他可以遍體鱗傷，可以缺了手腳，但是就是不能夠死去。綱縮在精緻華麗的大床上，神經質的啃著血肉淋漓的指尖，床邊矮桌上散亂著的文件一張也沒動過。
檢測依照彭哥列現有的技術三天內就能出現結果，他卻覺得這二十五萬九千兩百秒每一秒都是劇痛的煎熬，他根本無法闔眼入睡，一躺下就會夢到胸口被挖了個大洞的山本，睜著漆黑的一對瞳仁死死的盯著他。
「山本……你快點回來，我快等不及了。」青年將頭埋在膝間，臉上肌肉僵硬的連痛楚的表情也做不出來。
臥房的門在他沉思間被砰然的推開，來人的面孔他不熟悉，似乎是彭哥列一個中階層的小頭目，興奮的朝他揚起剛出爐的檢測報告書，綱覺得自己的心跳在聽他宣布結果的那瞬間似乎停止了躍動。
「首領，不是山本大人的心臟！」
綱還來不及聽他說完，就匆匆的躍起往大廳奔去，他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彷彿全世界突然開起了一朵朵的花，每一朵都燦爛的猶如朝陽。他笑著擁抱了所有經過他身邊的人們，他們模糊的表情突然變得那麼的親切，彷彿都在預告著山本武的回歸。
在大廳中等待著的守護者微笑著迎接他的到來，每個人都欣慰的拍著他的肩膀說著太好了首領。綱的唇角噙著一朵喜悅的笑花接受他們的祝福，連日來的憔悴似乎已經一掃而空。
「咦，獄寺呢？」綱突然發現他的左右手居然失去了蹤影，有些介意的問道。
守護者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除了六道骸冷靜的站出來朝綱稟報道：「獄寺過幾天就應該會回來了，負責督促檢測單位的是我們倆，所以他和彭哥列的研究團隊還有一點後續事項要處理。」
「不談他了，阿綱你說，那顆無主的心臟該怎麼辦？」骸撩起垂在眼邊的藍髮，幽幽的問著綱的意見。
綱有些哀傷的垂下眼睫嘆道：「厚葬吧，畢竟那也是一條無辜的性命。」既然不是山本，就意味著有某個人犧牲了，那個人也可能有在等待他歸來的愛人，想到這裡綱又覺得胸口一陣氣悶。
「總而言之，立刻出動彭哥列全部的力量，目標是以找到山本武為最優先考量，守護者們除了獄寺和骸以外都一起去尋找山本。」
其他人領命後都魚貫離開了議事用的大廳，只有骸留下來若有所思的望著綱的背影，攥緊在身側的拳頭捏著自己的衣襬，用力的幾乎要連布料都扯壞。
「阿綱你精神不好，快去睡吧。」骸催促著搖搖欲墜的綱，三天不眠不休擔驚受怕的日子連鐵人都撐不住，更何況是這個看似纖細的青年。
綱虛弱的扯了扯嘴角，笑著說：「我太高興了，骸。山本回來之後我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呢，他會不會受傷了？是不是被別人囚禁了？現在過的好不好？我光是想著這些就無法入睡，但是知道他說不定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去睡吧。」骸推著綱往臥室的方向前進，「不要山本那個小子還沒有回來你就垮了，只要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綱苦笑著走回臥室裡，骸總是這麼的強勢，但是卻讓人不忍拒絕。山本以前聽了他這番話總會笑著捏住他的臉頰說阿綱你是誰都不忍心拒絕，然後用一個激烈的吻結束對話。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個喜歡寵著他護著他，卻又一直讓他傷心的男人，若是能夠再見到他，綱發誓自己一定不會讓他有機會離開他的身邊。
山本，求你趕緊回來。
你說過要效忠我的，永遠的效忠。
所以趕快回到我的身邊，不然我可要判你反叛罪了。
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他想睜著眼睛等山本回來之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是睡意卻侵襲著他，眼皮漸漸的加重，直到綱沉沉的睡去。
正在黑甜的夢鄉間，綱卻突然覺得自己的房內有個陌生的氣息，長期訓練出來的黑手黨直覺讓他猛地驚醒，還來不及睜開眼就抽起藏在床頭櫃底下的短匕作出防禦的姿態。
他大喝道：「是誰在那裡？給我出來。」
來人沒有答話，靜靜的佇立在窗邊凝望著綱的方向，雙手無威脅性的垂在身側，無論被如何喝問他只是沉默著，讓原本戒備心很強的綱有些疑惑。
逐漸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已經能看見角落隱約的一個模糊的身影，高壯的身材輪廓居然是那麼的讓人熟悉。綱顫抖的放下了匕首朝那個人走去，仔細的撫摸著他的寬闊雙肩。從男人的身上傳來味道的是他最鍾愛的沐浴乳，每次那個人都會拿錯然後兩人就用有同樣氣味的身體交纏，綱貪婪的嗅著那個清新的芳香，顫悠悠的開口問道，生怕下一刻男人就會化為幻覺消失成雲霧飄散而去。
「是你嗎，山本？」綱環抱著那個讓他安心的男人，仰起頭來主動的吻著他，「你回來了找我對不對？」
他將臥室的觸控燈擎開，被暈黃燈光照耀的那個男人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山本，那一眉一眼都有著他獨特的張狂卻俊帥的讓人挪不開視線。山本沒有說話，他只是略微粗暴的將綱的長襯衫褪了下來，饑渴的吻一個一個的落在他的肩頭上，將白皙的肌膚印出了一朵朵粉色的櫻花。
綱順從的將山本帶領到床上，他懷念山本懷念到幾近發狂的軀體正渴望著撫慰。兩人都迫不及待的剝去彼此的衣服，赤裸裸的摟住對方滾燙的身體。山本從床邊的小櫃子裡頭取出了一罐潤滑油，急切的澆在綱的腹部，滑溜溜的液體順延著肚臍一路流到下腹，連股間隱密的地方都不能倖免，濕淋淋的一片。
在燈光下綱可以清楚的看見山本憂鬱的表情，為什麼他沒有笑呢，回來不開心嗎？他有些擔心的將指尖往山本的胸口移去，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指。
「不可以碰那裡，綱。」這是山本今天晚上說的第一句話，聲音低沉的像是從胸腔中發出來的回音，不似他平日有些輕快的聲線。
「為什麼不能碰，」綱強笑著，不過笑容卻有些軟弱，與他平日的首領形象不符，「胸口怎麼了嗎？」
「因為會痛。」山本輕聲的嘆道，無奈的搖了搖頭。
綱有些緊張的檢視著他的胸膛，明明看上去沒有外傷，莫非是肋骨斷了還是什麼的，他一把就拿起內線電話打算找醫療團隊過來，卻被山本攔住將電話給摔爛在地上。
綱驚愕的抬起頭，卻對上那個人隱約帶著笑的雙眸，山本堅定的將綱壓倒在床上，一雙長滿刀繭的大掌不輕不重的捋玩著他的青莖，讓綱難受的在他身下扭動著。
「你看，你是這麼的渴望我。」山本吻著綱泛紅的耳垂，輕笑著說道：「我抱著你就不會痛了，別讓其他不識相的人來打擾我們。」
綱知道這時的自己的臉一定比煮熟的蝦子還紅，他羞澀的別過頭去不願看山本狎玩著他的灼熱，但是臉才剛轉過去卻被山本又扳了回來。
「仔細的看著我，阿綱。看我是怎麼讓你得到高潮的，我要你看的一清二楚，你的身體只能奉獻給我，只有我能讓你滿足。」山本愛寵的說著，一隻手指倏然戳進了那個被潤滑過的洞口，又輕鬆的擠進第二和第三根手指。
山本光是用手指就幾乎能讓敏感的綱得到至上的快感，那三根手指像有魔力似的點燃起他體內所有的火種，讓他難耐的急喘著索求更多的滿足。綱發現他居然感覺得到自己的穴口正一張一縮的在吞噬著山本的手指，而且明明他羞恥的想要逃開，腰肢卻不停的在擺動著，像個義大利黑街隨處可見的蕩婦一般的主動。
「想要更好的東西嗎？」山本惡質的笑道，指尖刻意擠壓著那敏感的一點讓綱尖叫出聲，「想要的話，就開口求我好嗎？」
綱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這個男人時不時在床上的惡作劇，聽到這個要求卻還是有些瞠目結舌，不過他體內的慾火已經燃燒得一發不可收拾，只好摟著山本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低聲說道：「請你……請你進入我的身體。」
山本微微一笑，用力的將自己蓄勢待發的碩大埋入那個緊窒溫暖的花徑中，舒服的長嘆了一聲。他等綱習慣了他的侵入後才緩緩的開始擺動腰部，一下一下都猛力的撞擊到那要命的一點，讓綱淚流滿面的求饒著。
「啊啊，我不行了，快停止──饒了我吧，不要動了！」
他的叫聲卻像是最上等的催情劑，讓山本更是激動。狂風暴雨似的進攻與野獸沒什麼兩樣，更是將綱折騰的在天堂與地獄的分界徘徊著。
這種激情的折磨持續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當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腰是否會被做斷時，山本卻將已經發洩過的欲望抽出來，淫糜的白液順著他的動作緩緩的從紅腫的穴口流淌而下，滴落在黑色的床單上更是顯得情色。
「我該走了，阿綱。」山本寵溺的撫摸著綱的長髮，那頭被汗水沁濕的棕髮在檯燈的照耀下閃著溫暖的光澤。
綱不解的望著他，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為什麼他還要離開？但是這個疑問他卻來不及問出口，就重新昏昏沉沉的墜入闇色之中。
Truth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時只覺得腰腹一股酸麻，連直都直不起來，想到昨夜的激情就覺得羞恥，但是心中卻甜滋滋的讓人回味無窮。綱轉過身去看床的另一側，那半邊床單卻冰冷的像是從來沒有人躺過一般。他有點混亂的按了叫人鈴，進來的女傭卻滿口否認昨晚曾經有人來過。
綱失措的扯著聞訊而來的六道骸和剛趕回來的獄寺，慌張的要他們趕緊去找山本。獄寺和骸沉重的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人將綱給制住，幫他打了一劑鎮靜劑。綱疑惑的看著戳進自己血管中的針頭，再抬頭望了望骸深沉的眼神。
「……為什麼？」他虛弱的問出口，聲音因為太過細微而無法傳到那兩個人的耳中，在昏厥前唯一映入他的視野的只有獄寺無聲的哀泣，他卻無法理解那迸裂的淚水是怎麼回事。
等到他醒來之後似乎遺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探出窗外後看到的是天際一片流霞，橘彩暖暖的顏色看起來有些淒豔，綱扯著自己的長髮苦惱的想著，他清醒時究竟要做什麼。這時，身旁卻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他的手給包在掌心中。
「這麼漂亮的頭髮，扯壞了就可惜了。」
綱轉過頭去才發現是山本，他想笑卻笑不出來，只是咬著下唇任山本親暱的在他耳畔咬出一圈齒痕。山本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任由綱用手臂環繞著他的項頸。
「你為什麼不見了？」
「我沒有不見啊，你這個愛胡思亂想的小東西。」山本彈了彈他的眉心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想趕都趕不走。」
綱悶悶的看著笑的很誠懇的山本，如果事實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就好了。窗帘外飄忽的冷風撲打到兩人臉上，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滯，直到山本再度開了口。
「綱，說真的，就算我離開了也不要忘記我好嗎？」他墨曜色的瞳仁亮閃閃的，期盼的等待著綱的回答。
「你死了我就會忘記，」綱笑著撩起散落在男人額前的黑髮，「所以你一定要繼續努力活著，知道嗎？」
他輕輕的啄了啄山本冰冷的唇角，有點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等他抬起頭來接觸到男人深黑的眸光時才正經的說道：「騙你的，你離開了的話我會記你一輩子，死都不原諒你。」
山本這才笑了出來，點了點他的鼻頭說：「記得你說的話，堂堂彭哥列的十代首領可不能隨便說謊啊。」
等他垂首去看在他臂彎間的綱時，才發現那個瘦小的人兒已經在他懷中睡著了，還微微的在打鼾。山本動作輕柔的將綱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當他面對著那個純潔的睡顏不禁癡了。他撫摸著自己的胸口苦笑著，那裡明明一點感覺也沒有，本能卻還是愛著綱，為他的一舉一動而動情。綱在他的安撫下睡的很熟很香甜，沒有一絲雜念，他已經不去思考未來，只要這一刻有心愛的人在身邊已經足夠了。
Finale
隔天他一直到中午才醒來，窗外小鳥嘈雜的啁啾聲驚擾了他的睡眠，但是他的心情卻很好，伸伸懶腰大打了個呵欠。他接過了一旁女傭們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臉，隨即把骸和獄寺給叫了進來。
他一開口第一句話是朝著獄寺問的：「核對那顆心臟和山本的DNA是否一致的研究團隊，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吧？」
獄寺死死的垂著頭，沒有應聲。綱輕嘆了一會兒，對他說：「拿點錢去給他們的家人吧，我知道你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心裡也不好受，只是你要知道，就算你和骸騙過了所有的家族成員，這世界上還是沒有不外洩的秘密，倒是可惜了這些人了。」
接著，他又轉頭望向臉色慘白的六道骸：「這幾天我看到的山本，我想不是你製造出來的幻影吧。」
「知道我為什麼曉得嗎？」他嚥下喉間的苦澀後，癡癡的笑道：「因為那個人要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他呢，真是個自私的男人，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阿綱……」
綱一揮手就打斷了骸祈求的聲音，明明還是那個溫柔的笑著的青年，笑容間卻不知為何透著凜冽的氣質。他只是坐在那裡輕笑著，莊嚴的態度卻逼的獄寺和骸無法言語，只能任他發號司令。
「吩咐下去，守護者們和彭哥列的所有分支不需要再繼續尋找山本武了，另外，懸賞給各大黑手黨家族，讓他們把山本的遺骸交出來，如果已經毀了就算了。」
「至於為山本復仇的事情，就交給里包恩吧。」綱喘了口氣，圓潤的雙眼中透著堅定，他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山本死了，這就是事實。
希望是虛假的，唯有真實能指引我們。
綱想起里包恩說過的話，他卻漸漸的看不清楚真實的標的，他該何去何從，以往他迷惘時總會有一隻大手牽著他，帶他朝目標一路走去，現在他卻得在孤單的路上踽踽獨行。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覺得自己的心逐漸清澈起來。
不想要繼續孤獨下去了。他想要被那個人擁抱，想被他親吻，想在他身下微笑著看那個男人寵溺著自己的表情。
「骸……還有獄寺，」綱終於抬起了頭，溫柔的朝著他最信任的兩個守護者說道：「我想一個人獨處一下，可以嗎？」
骸灼然的凝視著他，似乎已經察覺了他一輩子宣示效忠的首領的決心，卻沒有多說些什麼。獄寺則是有些不安，想留下卻又沒什麼正當的理由，只好垂頭喪氣的和骸一起往門口走去。
「對了，請幫我轉告里包恩還有其他的守護者，謝謝你們。」綱逸開了一抹絕美的微笑，猶如朝陽一般溫煦動人。
「還有，永別了。」
獄寺愕然的聽著他告別的最後一句話，正要搶著轉回房間阻止綱時，門卻被骸奮力闔上，獄寺在門外死死的敲著厚重的木門，一邊哭叫著十代目不要做傻事骸你這個混帳不要擋在門前面云云。
綱聽著門外的嘈雜，他知道骸會幫他，就算是再痛苦也會完成他的願望。一命還一命，他救了六道骸的性命，現在骸讓他自己選擇接下來該走的路途。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丟下這偌大的家族和仰望他信任他的人們，但是他卻只能選擇自私妄為，因為在路徑的終點，還有個人在癡癡的等待著他。
綱輕輕的將落地窗推開，迎面而來的徐風吹拂著他的臉，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哭泣了。他最後回頭望向他生命中僅次於山本，第二重要的彭哥列──他的責任──卻已沒有牽掛的懸念。
他不再猶豫，將腳跨出去的瞬間，他似乎聽到了風響的聲音，在呼喚著他。綱苦笑著，那個沒有耐心的人早就等不及了，他也捨不得讓他等待。
他覺得自己在飛，獵獵的風將他的長髮揚起，在他的耳邊鼓譟著，好吵好吵。
隨後，只剩下一片寂靜。
陽光不再。
隨雨同行。
Fin.
*La morte意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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