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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陽光很刺眼、灰塵很刺眼、在操場上奔跑的體育系男性的晶瑩汗水很刺眼、不過最刺眼的,還是莫過於那個茶髮小矮子臉上掛的蠢笑。
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時無刻都帶著那種懦弱微笑的人類,不在他雲雀大人的理解範圍之內,他也無須費神去理解。

只要是讓他不爽的人,咬殺就是了。

雲雀一臉大搖大擺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會客室中,無聊的吸著鋁箔包裝的果汁。他整個瘦削的身體陷在柔軟皮沙發中,秀挺的眉頭緊蹙在一塊,一副就是「本大爺心情不好,誰來惹我就讓你直接上天堂」的模樣。

「硄噹!!」雲雀正打算起身去巡視校園,順便抓一兩個看起來粗勇的學生來練練拐子時,卻有一顆棒球很不識相的朝他的方向直直飛來。

雲雀雖然反應迅速,將棒球用不離身的拐子給反擊出去,但是被打碎的玻璃碎渣卻飛濺到他的臉上,在他豔媚的鳳眸旁劃下一道好長的口子。

冰冷的用舌頭舔去滑落頰邊的鮮血,雲雀身邊圍繞的低氣壓正以驚人的氣勢凝聚中,似乎就要演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暴風雨之際,從破掉的窗戶底下卻傳來一陣緊張到發抖的聲音。

「啊啊!!怎麼辦,打到雲雀學長的會客室了!」稚氣嗓音的主人看起來似乎快要精神病發了,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聽起來莫名耳熟的軟弱聲音,雲雀頓了一下才想到似乎是那個叫做阿綱的學弟。

「呃......去道歉吧。」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惹怒了雲雀恭彌是絕對跑不了的,最好還是乖乖的去受死會比較乾脆一點。

「怎麼可以,十代目是彭哥列家族的偉大繼承人,怎麼能隨便跟那種小角色低頭道歉!!」

這個聲音雲雀也有印象,只是他卻無法回憶起那個火爆傢伙長的是什麼德行,只想到似乎是個毛色怪異的笨狗。

「好啦好啦,獄寺。」另一個人出來打了圓場,輕鬆的笑道:「我們一起陪阿綱去道歉不就行了,若雲雀學長執意要為難阿綱,我們就扛著他逃跑嘛。」

聽這麼多人七嘴八舌的給那個小矮子出主意,雲雀就感到一陣輕蔑的猛烈怒意。這些群聚在一起的敗家之犬,是讓他覺得煩躁的來源。

人類這種群居的動物之所以會聚在一塊,就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所以才想要依賴集體的力量,這種僥倖的心理讓雲雀很不屑,恨不得直接賞他們兩拐子吃吃。


看那些人商量了十來分鐘還沒得出結論來,雲雀終於耗盡所有的耐心,探出頭去朝操場上的小圈子喊道:「剛才那個把球打進會客室的白癡,自己一個人上來。」

他看到那個一向笑得傻氣的小個子突然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可憐兮兮的將球棒拋下,認命的往樓梯口走去。銀髮的少年還兀自朝雲雀大喊大叫,卻被另一個比他高出許多的少年給扯住,氣得暴跳如雷。

「棒球笨蛋,都是你啦!沒事提議要玩什麼棒球遊戲,若是十代目被那個傢伙傷了半根毫髮,我第一個就把炸彈塞你頭上。」

好脾氣的少年拍了拍他的頭,絲毫不把那狠惡的威脅放在心上。

無聊。
雲雀收回了凝望操場的視線,那種奇妙的友誼他完全不能理解,那種同伴間的嘻笑怒罵對他來說距離太遙遠,他也不願意放下矜持的身段去索求那種弱者的情感。雲雀好整以暇的坐在皮椅上,漠然的望著衝進會客室那敞開的門,一臉人生即將要終結的模樣的綱。

「呼......呼呼,學......學長!!」綱悽慘的朝雲雀鞠著躬,就只差沒有五體伏地向他拜下了,「這個,打破玻璃的賠償我一定會出,真的是萬分的抱歉。」

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一副小可憐像的阿綱,雲雀傲然的嗤道:「玻璃什麼的用公款出就可以了,我要你用身體來償還。」

什麼???
什麼!!!

綱的大腦完全無法接受這麼讓人衝擊的訊息,空白了三秒才本能的反應道:「雲雀學長,你說笑的吧?」

「說笑?我從來不隨便開玩笑的,快點過來,很快就好了。」雲雀不耐煩的將他扯到自己眼前,完全不顧那個瘦弱的學弟的反抗。繼續說道:「我會輕一點,痛不死你的。」

「不要啊,學長!!這光天化日之下的......」某個人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雲雀根本不理會阿綱,奮力的將他壓制在木製的辦公桌上,纖細的身影逐漸在阿綱的瞳孔前放大,他的眼中盡是那對豔麗的紅唇。

「嗚哇!!!」綱害羞的遮住了眼睛,不敢去看接下來會發生的慘狀。


--下一刻,預想的柔軟嘴唇並沒有貼上來,他的腦門也不過是挨了重重的一擊。

「咦?」阿綱將雙手移開,看到雲雀已經離開他的身體,自己頭上傳來的鈍痛似乎是被那隻拐子打的。

雲雀細心的拿布擦拭去可能沾染上的血跡,淡淡的對阿綱說道:「就這樣,你可以走了。」

劫後餘生的安心讓阿綱發顫的腿終於支撐不住,軟倒下來。他跌坐在地上拍著胸脯歎道:「呼,還好。我差點以為學長要吻我呢。」聲音不大,卻剛好傳入了雲雀靈敏的耳中。

他挑了挑修長的眉,自己不過是想稍微懲罰一下這個敢隨意捋虎鬚的小白癡,可沒打算性騷擾這傢伙。看這個扁平的小孩沒幾兩肉,吃起來口感大約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雲雀大爺的胃口可是很刁的。

不過......還好是什麼意思?難道有被他親吻的殊榮,這個死矮子還要嫌?
雲雀的過人自尊心小小的被打擊了一下,原本冷凝的表情越見霜寒,讓阿綱的脆弱心臟差點漏跳三拍半。

「小鬼,給我過來。」雲雀勾了勾手,看阿綱有逃跑的打算,又補了一句威脅:「敢逃我就把你綁在旗竿上曬個三天三夜。」

阿綱絞著發皺的制服下擺,磨磨蹭蹭的朝雲雀走了過來,他那張皺在一起像是要哭出來的小臉讓雲雀的嗜虐心驟起。他騰出單手將綱扯到自己的腿間,纖細的指尖情色的撫上那兩片稍嫌乾糙的粉唇。

男孩子清爽的氣味透過純白的制服飄散在雲雀的鼻尖,美艷的委員長貪婪的吸吮著那股好聞的氣息,伸出舌頭在綱的臉上輕輕的舔了一下。

綱瑟縮著想躲開,雲雀卻覺得他的害羞反應很有趣,靈動的舌尖逐漸往他的唇畔移去--

「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對十代目做什麼?」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卻有人不識相的打擾了他的興致。

雲雀不悅的抬起頭望著來人,認出是方才在樓下狂吠的忠犬和棒球社的高大男孩,正要揮手趕走這兩個討人厭的傢伙,被箝制在他腿間的綱已經自顧自的掙開,朝同伴跑去了。雲雀伸長了手卻搆不到綱的衣擺,看著他逃離的背影突然嚐到了失落。

「喂,」雲雀在綱踏出會客室的門之前,出聲叫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他總是記不起在他身畔來來去去的人的名字,他的世界中本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但是現在卻突然闖進另一個讓他有些在意的小矮子。

「......澤田綱吉。」綱以為學長還要找他麻煩,有些不情願的回答了。

「蠢阿綱......是嗎?」雲雀想起來了,他似乎曾聽過有人叫他阿綱,在不知不覺間,就將這個以他們之間陌生的關係來說,過於親暱的稱呼叫出了口。

綱聽著雲雀那種含笑的叫法,以為學長在取笑他,自己也靦腆的傻笑出聲。從破碎的窗戶間透進的陽光灑落在綱的褐髮上,看起來有說不出的溫暖。

雲雀瞇起了雙眼,那種沒有心機的笑容太過耀眼,讓他有點不習慣。他突然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眼睜睜的看著綱微笑著,與同伴一起離開了他的視線。


之後再邂逅那個小矮子,與他像朋友一般親密的說著話,已經是數個月之後的事了。雲雀在校園中總是會不知不覺的關注著綱的一舉一動,讓他覺得自己正步上一條無法回頭的歧途。

但是那個燦爛的、真誠的笑顏卻使他沉溺不已,怎麼樣也想再看看阿綱那無暇的微笑。

那種笑容,絲毫沒有染上污漬,純白的讓他忍不住心疼憐惜。

他以為只要守護著他,讓他心安,就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卻錯得離譜。純潔的少年從來都沒有那些野望,他不想要統治彭哥列家族,更不希望讓義大利黑手黨對他俯首稱臣。

綱只想要讓所有人都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片陽光底下,能夠活出尊嚴,活出喜悅。但是他瘦小的身軀卻被無數的壓力逼迫著,讓他成為一個用苦笑來掩飾真心的年輕首領。

雲雀所嚮往的,純白色的笑顏,從綱初始統治彭哥列的那刻起,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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