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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3

那雙被拉比握住的手輕顫了一下,指尖像是要探測這個人的真實性一般的往前伸,直到碰觸到他的臉頰。神田的冷俊側臉逐漸從消散的霧氣間顯像,他身上俐落的線條褪去累贅的衣物之後更顯完美,連胸前分明的肌理都是那麼的均勻,讓拉比不禁有些不是滋味,直嘆這個看上去瘦巴巴的小子居然鍛鍊的比自己還要好。



神田凝視了他幾秒,似乎確認了這個拉比不是假貨。他將鴉黑的眼珠一挑,頓時釋放出了無數的殺氣,直朝還無辜的笑著的拉比射去。拉比被他這麼一瞪,原本陪著笑的表情瞬時僵了三秒,看起來煞是滑稽。

「白癡,還笑!」神田將如緞般的浸水長髮往身後一撥,重重的在拉比頭上扣了個暴栗,讓他痛的直抱頭慘叫。

「居然笨到讓諾亞給綁走,你也真是沒救了,還害大家搜尋的半死,浪費人力。」他除了跟亞連吵架以外,難得一口氣說那麼多話,隱藏在彆扭的怒斥之下的是掩不住的關切焦急,拉比也聽了出來。

他眼帶濃濃的笑意,面對面幫神田按摩那僵硬的雙肩,權當作是讓他擔心的賠罪。神田冷哼了一聲,卻動也不動的任由拉比幫他揉揉捏捏。以前出任務回來之後,拉比如果紀錄完他那堆又長又臭的歷史也會幫他紓解一下酸痛的四肢,聽說這技巧是他幫熊貓老爹按摩學來的。

拉比手中動作輕緩,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阿優,我沒有辦法發動Innocence了。」

他的口氣是那麼的自然,神田剛開始還沒弄清楚他的意思,等到回過神來才倏地一震,急促的抓住了拉比的手,那互交的視線中竟然多了幾分哀悽的意味。

神田用一種拉比從未看過的認真表情注視著他,輕輕的問著:「你的意思是……永遠嗎?」

他們都明白,在這個群魔亂舞的時代,一個驅魔師、或者是一個書人,失去了能夠抵禦惡魔的能力是一件多致命的事。神田無法坐視著讓他就這麼成為一個廢人,即刻就從水中站起身來,打算去找唯一有可能幫助拉比的科穆伊問個清楚。

拉比卻慘然的笑著扯住了他的手腕,搖搖頭嘆息道:「沒有用的,我問過室長了,他目前也沒有辦法。先等等看吧,說不定過個幾天就沒事了。」

神田才不相信他的說辭,卻還是難得聽話的坐了回去,打算等會兒再拿六幻去逼問科穆伊。這個莫名消極的拉比讓他陌生,明明這個人該是樂天的讓人厭煩,恨不得拿把刀在他身上戳幾個大洞才解氣。但是雖是這麼說,自己也常常被他的微笑感染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想還是捨不得讓他死。

這樣窩囊的心情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當那個人又樂顛顛的朝自己跑來,大叫著「阿優阿優」時,卻會覺得那種捨不得的憐惜是對的。他可以殺盡天下所有人,可以為了任務眼睜睜的看同伴犧牲,可以不顧所謂的人道和仁慈,但是就是不可以讓這個喜歡笑、喜歡纏著他的人受到半點委屈。

拉比才剛被諾亞抓去不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原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當然不可能猜測的出來,被滾燙的溫泉水浸的又開始頭昏眼花,神田決定等到上岸之後再仔細想看看。正要繞過拉比身邊時,卻被那個人淡麥色的肩頭後一個的鮮明的牙印給吸引住,於是多看了兩眼。

那個齒痕之下,隱約可以看見一點一點粉櫻色的斑印順延著背脊一路往下,在腰部之後的區塊被水波給阻攔了視線,但是不難想像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幅風景。神田有點迷糊的想著,究竟是什麼樣的蟲子會咬出這種痕跡,想著想著逐漸有點明白了,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靜靜的停佇在拉比背後,那麼的安靜、那麼的沉默,靜到連拉比都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剎那,一股大力從他的背後襲來,將他整個人給壓到溫泉中,連續嗆了好幾口水。拉比撲騰著掙開了那個可怕的力量,旋過身來才發現是神田站在他的背後。

「幹什麼啊,阿優?這個玩笑可不好笑,會死人的。」他强笑著,面前的這個神田有一股異樣的氣息,不是殺氣卻壓迫著他的呼吸,居然讓他莫名的想起了帝奇。

神田沒有表情的時候竟比他發怒時還讓人感到窒悶,他一步一步的迫近拉比,直到兩人赤裸發燙的軀體之間只有一吋的距離,他才幽幽的將掌心抵在那人的胸口,手心的壓迫下就是急速跳動的心臟。


Ch.14

拉比眼睜睜的看著神田湊近自己,大腦發出的警訊卻完全無法傳達給雙腳,連一步也動彈不得。奇特的氛圍與霧白的蒸氣佈散在四周,逐漸讓人口乾舌燥,兩眼發昏,連臉頰兩側都有燒起來的跡象。

砰通、砰通、砰通。

心跳的聲音似乎擴散了開來,拉比恨不得捂住耳朵假裝什麼也沒聽見。神田卻繼續逼近,一點一點的將兩人之間的空隙給補滿,不過他的手只是繼續觸摸著拉比的左胸,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失速的心跳逐漸平穩了下來,這時神田卻將單膝落在水中的岩地上,那溫熱的兩片唇瓣也隨之落在拉比的腰間,讓紅髮的男人受驚的跳了起來。

「做、做什麼!」拉比差點沒嚇的栽倒在水裡,這麼莫名其妙的阿優讓他有種想打他兩巴掌令他清醒的衝動,不過本能傳來的警告在迫使他逃離趨近的危險。

他到底該揍神田一頓、還是不揍?
最後拉比還是做了一件他自己覺得很沒有男子氣概的舉動──

「我我我、我先上岸去了。」他抓起放在濕漉漉的岩石上的浴巾,就這麼慌亂的逃跑了,其速度頗有兔子碰到天敵的敏捷。

神田挑起凌厲的闇色眸子,定定的凝注著拉比飛奔而去的背影。他撫上自己的唇線,不由得對方才倏然升起的一股激昂的熱度感到陌生。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有別於任何情緒的感情,就像是體內長久蟄伏著的野獸突然因為一個契機而覺醒過來,讓他興起一種想要狠狠的、暴戾的將拉比身上屬於其他人的痕跡給抹去的慾望。

那個讓獸性甦醒的契機是什麼?
神田闔上眼簾,默默的咀嚼那個過於黑暗污穢的念頭。
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自從在公用浴池邊發生那件讓拉比打死也不願回想的事之後,他只要有機會能夠躲著神田就盡量躲的遠遠的,居然像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一般的决絕。

其實真的要說神田對他有什麼實質傷害倒也沒有,只是他被帝奇這條大蟒蛇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後,就算只是來自同性的一點親暱觸摸也會讓他猶如驚弓之鳥似的,生怕哪天這些井繩也化身成一條大蛇,再將他的創口給無情的扯開。

更何況,神田的那種赤裸裸的目光很熟悉,他在那個被帝奇利用來強暴自己的少年眼中也看過同樣的慾望,那飢渴的男性本能就像是劇烈的野火,逐漸燒盡理性的外殼。

拉比那天回到房間之後,只要想到神田的視線就會不能克制的瑟瑟發抖,他也不想要表現的這麼窩囊,但是就算抱緊雙肩還是無法壓抑那股幾乎將他沒頂的恐懼。被帝奇撕裂開來的肌膚已經慢慢的在癒合,精神上卻還是血淋淋的一片悽慘。

他真的怕,怕極了。

他暗想自己起碼有短暫的一段時期必須要避開神田,讓兩個人都冷靜下來,或許神田仔細考慮過後會發現那種莫名的行為不過是一時的激動,如果他能夠想通就太好了。

神田當然看的出拉比的迴避,他躲神田的舉動明顯到連黑教團的一眾大忙人都看的分明,紛紛在猜測這兩個人究竟鬧出了什麼糾紛,還有八卦傳出是拉比欠了神田錢還是怎麼的。神田冷眼瞅著,不過當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就被派出去執行一項為期一週的任務。

在神田離去的那一天,拉比其實有跑到教團門邊的巨柱躲著目送他離開。那個長相典雅的頎長男人臭著一張臉走出門口,活像要把一起去出任務的亞連給用目光給燒死。拉比不禁有點羨幕,如果他沒有失去能力的話,現在應該也能跟他們一併去與惡魔廝殺,像同伴一樣的在任務途中吵吵嘴之類的,這種工作的感覺也很幸福。

他有點悔恨的握緊了拳頭,掌心這時卻驟然傳來一股劇烈的刺痛,拉比忍受著那種像是被馬車輾過手掌的疼痛將拳頭給張開,赫然發現豔紅的逆十字不知何時渲染開來,化成一隻翩翩飛舞的血蝶,靜靜的倒臥在他的右手。


Ch.15


自從放走拉比之後,帝奇過的倒也挺愜意的。他回到千年伯爵在倫敦的據點,在那棟漂浮在另一個空間的隱密的別墅裡雖然無趣,卻有同樣身為諾亞的蘿特陪伴,沒有出任務的時候兩個人圍起來打撲克牌也能消磨掉一整天。

不過拉比臨走前那映著慌恐的眸子卻依舊刻劃在他的記憶中,他正等著自己親手種下的詛咒成真的那一刻。
屆時拉比只有兩個選擇──乞憐他的愛情,或者痛苦的死去。

但是他不認為那頭小兔子會推拒自己挽救他的性命的手,人類對死亡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相信只要有一絲的求生機會,就連倔強如拉比也不會拒絕,所以帝奇只是好整以暇的在等待,雖然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這種時候只能用鮮血來抑制他的獸性。

「喂,我出去一趟。」他將高禮帽戴回頭上,朝依舊埋首在學校功課中的蘿特喊道:「宵夜就不用等我回來了,我可能得跑遠點才獵殺得到驅魔師。」

蘿特懶洋洋的抬起頭來笑說:「記得留幾隻下來,等我寫完作業時說不定也想去舒展一下筋骨。」

帝奇只是微微的舉起右臂示意他瞭解了就往外走去,體內囂叫著的狂性正在催促他,只有驅魔師的哀嚎能夠壓抑住他的耳鳴和頭痛。他已經失去了平日的理智,假設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拉比,說不定帝奇也會渴望飲盡他的血液,撕碎他的身軀。

「我居然會想殺了拉比……難道愛情竟是如此脆弱的東西嗎?」他自嘲的笑道,倫敦的霧夜中水氣極重,他連燕尾服的後襟都沾滿了濕意,耷拉在身後有些笨重。

正當他為了這空無一人的街道而煩躁不堪時,靜謐的夜空卻被一聲利刃切開空氣的聲音給劃破,帝奇精神一振,立刻往聲響的源頭趕去。

他並沒有猜錯,隔一條街的鵝卵石步道上有幾隻等級二的惡魔在圍攻一位黑髮的驅魔師,那一柄飛舞著的日本刀看起來有些眼熟,當帝奇再度仔細的打量那個纖細的男人時,才驟然發現他居然就是拉比心心念念著的神田優。

帝奇幾乎要狂笑起來,這真是最滑稽的神蹟啊。這群驅魔師所信奉的偽神正將自己的子民一步一步推向黑暗的懷抱,他已經可以預見拉比被命運女神的雙手給押進自己為他設計的牢籠中的無助模樣了。

帝奇還記得以前讀過的創世紀裡頭的那麼一段述說著:
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
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

他所屬的暗夜並沒有像神所期望的一般,與光明分化為二,而是一吋一吋的在侵蝕驅魔師們所守護著的光,他甚至覺得神是屬於黑暗的,因為偽神的光明照耀了黑暗,然後被黑暗當作養分所吞噬。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回憶起這段話,明明腦袋空空連一加一等於二都記不住的自己,居然也會有思考的時候,想著想著都覺得好笑,他接著揚起一抹令人膽顫心寒的冷笑將幾隻惡魔給掃開,自己一個人面對著渾身沾滿血污的神田,卻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你好,黑髮的驅魔師。」他嘲諷著躬身向神田鞠了個躬,「今晚的月色真是不錯啊。」

神田用六幻刀支撐著地面,這次的任務比他想像中的棘手很多,輕敵導致的結果就是現在因為失血過多,虛弱得不能立刻把這個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傢伙給砍飛。不過他還是順著帝奇的手指往夜空中望了望,明明連一點月暈的光芒都看不見,居然還有人睜眼說瞎話。

神田嗤笑了一聲,接著揚起一雙凌厲的鴉眸沉聲道:「想死嗎,諾亞?你不要以為天黑我就認不出來,綁走拉比的就是你這個傢伙。」

「既然這樣那就好說了,」帝奇曖昧的說著:「我的小兔子被你們這群驅魔師照顧的還好吧。沒有我每夜的撫慰他還睡的著嗎,還是你接替了我的工作?」

他這番話挑起了神田的疑慮,那日在溫泉水中偶然目睹到拉比的裸體上的紅痕,恐怕跟眼前的這個人脫不了關係。神田一思及此,再也按捺不住飆升的怒意,倏的一下將刃尖瞄準帝奇的喉頭,殺氣騰騰的擺出了迎戰的姿態。


Ch.16


出乎神田意料之外,帝奇的腳步沒有移動毫釐,也沒有閃避抵在要害的刀刃,反而漫不經心的迎了上去,黝黑的皮膚在路燈的映照下被六幻劃出了一條血痕。神田被他莫名的反應弄得有些目瞪口呆,雖然表面上掩飾的很冷靜,但是刃尖還是情不自禁的抖了兩下。

「怎麼不刺下去呢,這可是大好的良機啊。」帝奇喉頭上的淺痕一下子就自動癒合了,他迅雷般的將身形挪移到神田的身旁,卑劣的冷笑道。

神田被這個諾亞的詭疑舉動嚇出一身冷汗,若是帝奇有心方才就能趁繞到他身旁時刺穿自己,因為失血而反應減緩的他絕對無法抵抗。神田用盡氣力將身軀抽離剛駐足的地方,刀尖在石板地面上劃出一道刺耳的銳利聲響,好不容易才遠離帝奇數呎之遙。

「幹什麼,諾亞。」神田怒目相視,卻也沒有打算就此示弱,他嘶啞的朝帝奇冷諷道:「我們還有很多帳要算,可別打不過就跑了啊。」

「真的打起來的話是誰會輸呢?不過我想……大概不會是我吧。」帝奇悠閒的笑著,甚至還有精神去檢視後頭那些被他拋出去的惡魔們。

神田心知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打起來一定鬥不過殺氣正盛的諾亞,更遑論再加上他背後那些正虎視眈眈的一群惡魔了。不過他硬是倔強的將背脊給挺直,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弱態,仍舊是一臉傲氣的環視著這個生死攸關的戰場。

遠方隱約傳來火車的汽笛聲,以及壓在鐵軌上的噪音。就在這瞬間,神田趁這一眾敵手的注意力集中在外界的聲音時倏然出手,帝奇還來不及眨眼,那群惡魔就被六幻割破喉嚨,紛紛倒下。血腥的現場頓時只剩下帝奇一個人,但是竭盡全力的神田也筋疲力盡的依靠在刀柄上喘氣,似乎沒有剩餘的力氣了。

「真可惜呢,看來今天神並沒有眷顧祂的小羊。」帝奇優雅的開口笑道,臉頰盡是飛濺起的腥臭鮮血,溢滿了惡魔的邪惡氣息。

「不需要你囉唆……呼呼,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神田急喘著,用力過度的手臂卻不住的在顫抖。他不需要神蹟,卻只要再一絲的潛力就夠了。

帝奇一臉惋惜的將白手套給除下,露出一對保養得宜的手掌,光憑外表示看不出這是一雙屠殺成性的雙手的。神田閃爍著的目光卻在這時被吸引至他的手背上,那筋骨分明的指節上蔓延著一隻作勢舞動著的蝴蝶,殷紅的色調與他深色的肌膚居然十分合襯。

神田突然覺得那繁複的蝶紋有些眼熟,明明應該是近期看到過的圖案,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何處看到的。帝奇看他皺著眉頭苦思的模樣,不禁不懷好意的在他身邊悄聲提示了一個名字,神田一聽到立時就瞪大了雙眸,恨不得要將帝奇給挫骨揚灰。

「你對拉比作了什麼!!」他突然覺得手臂被憤怒激起了動力,頓時在還能行動時藉機將刀身直直送進帝奇的右肩。

帝奇悶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卻得意非凡,赤色的鮮血如泉水一般的從被重創的肩膀噴出,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只管以勝利者的姿態朝神田宣戰。

「拉比注定是我的。」
「他只能歸屬於我,不然等待著他的命運只有死亡。」
「你們這些自私的驅魔師不想害死拉比的話,就把他還給我……還是說,你寧願他死?」

「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神田不曉得該不該相信他說的話,但是潛意識讓他直截的否認這個說法的任何一絲可能性,他氣得大吼出聲,連六幻都像是在與他的怒意共鳴一般的震動著。

這是神田今晚第一次露出失措的神態,但是帝奇光是從他表情的裂縫中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人對於他的小兔子的關心不亞於自己,不知為何這個事實居然讓他掀起一陣妒火。就算只是妄想也好,他都不願意讓任何人領略到拉比的誘人之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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