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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浪之華》
--章之一
他從來沒有看過海。
據從小服侍的少爺說過,站在沿海線看到的景緻美得幾乎叫人屏息,那蔚藍色的浪潮,隨風飄散而來的鹽味,在璀璨刺眼的陽光下粼粼閃爍的波光,是大阪城邊的溪流所無法比擬的。
亮在小時候,總是喜歡心曠神怡地聽著比自己小個幾歲的少爺一遍遍重複著,往西南邊淡路島的方向一直走去,從馬車的竹簾間看到了多麼廣闊的海洋。
這種想像這讓亮不由得嚮往他口中描繪的那純淨的湛藍,明明住在距離賴戶內海不遠的大阪城內,但他這輩子還沒踏出過城池外五里遠的地,以前是年紀還小,短圓圓的腿也跑不了多遠,後來則是長大的少主不願意讓他離開城內。
「亮啊,太叫人不放心了。」那個身分尊貴的人總是如此說道,抱著他輕輕地嘆息著。
被一個連狩衣都要人家幫他穿上的大少爺這麼評價,錦戶亮一直都不是很服氣,起碼他會騎馬也會射箭,也曾經隨著為少爺授業的劍術師父一同學了幾年的皮毛,又會煮飯又能縫補衣服,再怎麼說自理能力也比他強得多。
不過跟少主計較卻是很不明智的,內一族到了這一代本系就只有這麼一根獨苗苗,疼著寵著捧在手心含在嘴裡都怕融了,要是有下人膽敢稍微不敬幾句,那還不是一句話就辭退的事。
話雖如此,亮卻是個例外中的例外。
還是十來歲年紀的時候,他可沒有少欺負過內博貴這個小肉球一般的大少爺,長的脣紅齒白,說起話來又奶聲奶氣的,時常讓人忍不住想偷捏幾把,內被捏了之後總是會大哭著去找奶娘,但每次家裡的大總管要趕亮出門時,內又會哭著攔住不讓走。
於是亮捏著捏著也習慣了,眾人看少爺又被小亮這頑皮小子欺負了也不再大驚小怪,反正這兩人就像是小冤家似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要不鬧的太嚴重給城主和身為正室的二条夫人知道就好。
所以亮與內說起話來總是沒大沒小的,隨著年齡的遞增,內對亮的寬容度似乎越來越高,以往七、八歲時還會找人哭訴,現下則是在亮毒舌罵個幾句時好言相勸,即使被罵無賴時也只是好脾氣地笑笑,然後不安分的雙手繼續做著更無賴的舉動。
被呻吟中的黑髮青年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時,他總是毫不遲疑地回答:「因為我喜歡小亮啊。」
然後亮就會漲紅著一張臉,停止所有掙扎,羞恥地任由越見俊美的少爺侵入他緊熱的身軀內,彷彿所有反抗的力量都隨著那句喜歡而消逝得一乾二淨。
是啊,因為喜歡,太喜歡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即使身邊環繞著眾多姿容端麗,才華出眾的貴族千金們,內依然忍不住將視線膠著在那個黑黑瘦瘦,講起話來粗魯無比,又一點也不聽話的錦戶亮身上。
或許是被他捉弄人之後爽朗的笑容給吸引住,又或許是他那雙彎彎的像是會說話的黑眸蠱惑了內,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逐漸在心臟中滋長,直到再也無法忽視時,他才半強硬地抱了尚未擁有任何經驗的亮。
初夜時亮哭得歇斯底里的,明亮的眼神中一點神采也沒有,整張褥褟上都是交織的血色與濁液,看上去怵目驚心。
已經籌畫許久的內將所有在院落周圍服侍的傭人趕得一個不留,亮就算哭喊得再大聲也沒有人會曉得他的處境,最後嗓子都嘶啞的青年只能不斷地說著「少主你住手,好痛」之類的求饒,一向硬氣的亮會說出這種話,恐怕是真的疼得支撐不住了。
內也清楚自己這麼做十分卑鄙,他在亮的體內抽插時也隨之帶走了兩人之間的一些親密的關係,再也回不去那種像兄弟一般存在於主僕間的奇異友情,但是他不後悔,從小契約就被貧窮的父母賣斷的亮除了他身邊以外,哪裡都去不了。
所以內很深刻地明白自己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讓亮原諒他,甚至愛上他。
--章之二
在那夜之後亮經過很長的時間都不曾回應狠狠傷害他的少主,那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恥辱的犯行不但傷了身體,亦在他的心上毫不留情地劃下一道疤痕。
曾經想過揹上一個小包袱悄悄離開,卻在隔天就被派出大批下臣搜尋的內在難波的一處貧民街上找到,渾身髒兮兮又狼狽的瘦弱青年蜷縮在牆角,看上去似乎是倦極也餓極了。
他抬頭對上內的那雙驚惶後又湧上失而復得的喜悅的瞳眸,想看看下一刻這大阪城內呼風喚雨的少爺會不會拿起馬鞭好好教訓一下他這逃奴,畢竟自己還是屬於內一族的財產之一,是用幾百錢就買下一生毫無人生自由的僕役。
當內揚起手時亮猛地抱住頭,他知道少爺擁有多大的氣力,曾經遭受過的恐怖又再次襲上心頭,但是下一秒內卻只是溫柔地用雙臂環繞住他,絲毫不介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折損自己的面子。
「終於找到亮了,我好擔心好擔心呢。」他輕聲說道,明亮的雙眼中盡是溢滿的柔情。
「不要這樣,所有人都在看……」亮彆扭地偏過頭去,卻沒有甩開擁抱自己的那雙手。
「沒關係,隨便他們看去,我、我就是想要這樣抱著亮。」
那撒嬌的鼻音讓亮驟然想起少爺的善良與對自己的好,總是傻傻地追著他人前人後地跑的小娃娃也長大了,雖然心智還不成熟,是個被寵壞的十八歳少年,不過本性卻不凶惡,也沒有一般武家繼承人擁有的驕奢惡習。
他真的,真的不想去恨這個人,但是這麼快心軟又不太甘心……。
亮這麼咬牙切齒地想著,卻沒有發覺內心柔軟的部分已經在他這麼思考的同時,放下對內的不滿,他冷哼一聲,猛地捏住了面前少年的臉頰,用力往一邊扯去。
猝不及防地被拉住粉嫩的肌膚,內的表情頓時由天然的笑容化為扭曲又痛的想哭的滑稽模樣,讓亮終於覺得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啊痛痛痛痛痛!!」
「哼,痛死活該,誰叫你這當少爺的欺負人。」
「亮……你笑了耶。」
被他驚喜地指著臉,亮不由得本能摸摸了脣角,發現頰邊的肌肉不知何時弔詭地往上揚去,明明自己應該還很生氣的,但是內的傻瓜相卻是那麼逗人發噱,竟讓他不知不覺間笑了出來。
不過彆扭得要命的亮依然死不承認,他突然沉下臉,將早就超越自己身高的內壓在滿是塵土的地上,黃泥沾滿了那件高貴的錦緞羽織,四周在戒備的隨從見狀急忙一擁而上,想扯開欲對少主忤逆的亮,卻被內大聲喝止。
「給我住手,通通退到二十呎以外!」他看眾人還在遲疑不定,索性擺出慣用的架子冰冷地說道:「難道聽不懂命令嗎,我說的是現在。」
他的堅持終於讓隨侍慢慢退開,手中依然小心翼翼地按著腰畔的長刀,生怕這個膽大的惡奴要對少主不利,不過外圍的守衛圈子卻遵從內的指示,離中心的兩人邁開了二十呎之遙。
「你不怕打你一頓,甚至藉機掐死你嗎?」亮冷冷地問道。
「不怕,我相信小亮,小亮不會傷害我的。」
「誰是小亮,別亂叫……」那純然信任又清澈的雙眼讓亮很是受不了,咬緊下嘴脣惡狠狠地瞪著依然被壓制住的內。
「小亮是只屬於我的,只有我能這麼叫你。」內仰起頭來,艱難地望著青年冷竣的面容,亮不笑的時候還真是兇得嚇人,內瑟縮了一下,還是勇敢地朝他道:「所以,跟我回去吧。」
「我有選擇嗎?」
苦笑著,亮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但內卻驟然點了點頭,毫無心機地笑著說「有啊」,他乾脆的回答讓累得要命的青年呆滯了一下,隔了幾秒鐘才想起來該追問清楚。
「什麼選擇?」
「選擇二就是我留下,跟亮一起待在這裡,不回城裡去了。」
「啊?」亮以為他的耳朵出錯了,訝然地瞪著猶自喋喋不休的美貌少年。
「因為我也是屬於小亮的啊,小亮在哪裡我就要在哪裡,這樣才公平!」
說著這麼荒唐的宣告的內讓亮蹙緊了眉頭,內心深處卻有些輕輕的觸動,他微微坐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內那張認真得不像是說笑的俊臉,瞬間心思複雜的說不出話來。
「……小亮?」
「我們之間,怎麼可能存在著平等呢,傻少主……」亮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著,而後重重地從肺中吐了一口氣,過了好幾分鐘後他才終於下定決心道:「好,就衝著你這句話,我自願跟你回去。」
TBC......
難波是大阪的古稱,又叫做浪花,所以標題取作浪花的諧音
話說真的好喜歡關八的那首歌啊,小亮獨唱的那句好像在撒嬌,還有昴的聲音總是棒的沒話說,關八所有的歌裡頭還是最愛那首Q\\\\\\\\\\\\\\Q(←沒人問你啦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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