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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裡,滿頭銀髮的男人緊緊蹙著細描的眉,手中握的木梳都快被他的手勁弄斷了,那並不是一張稚氣的臉,猶帶著成熟與眉角的一點滄桑,不是標準的美少年,但誘人的風韻卻做得十足,在額尖滑落的幾綹髮絲被他用指腹掃到耳後,露出眼底的逞兇鬥惡的本能。
  「你說,老闆又帶了個人回來?」照顧他的禿剛帶來這個消息,男人就一直擺著張臭臉,相當不悅。
  他可沒忘記自己是怎麼被雲雀「撿」回來的。
  
  那時自己明明只想在垃圾桶旁自生自滅,反正都被上一任首領當作過夜垃圾一般拋棄了,他這個有前科的人也無處可去,沒想到居然被不顧他意願的雲雀拖著腳帶回了臥駒閣裡,還逼他簽下了三年的契約。
  不過這老闆也真是什麼人都敢收,男人以前是盜賊團的手下之一,沒想到人生的際遇竟讓他入了吉原,成為這間陰間茶屋的紅牌,雖然除了雲雀以外沒人知道他曾是盜賊,不過他在吉原的資歷畢竟還淺,再加上不清白的出生,注定攀不上花魁這高位。
  


  連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要簽下那三年契約,又為何不逃跑,在初夜水揚時他的確踹倒了那個想近他身的色鬼,不過後來卻慢慢習慣了在這不夜都裡的紙醉金迷。
  也不知是臥駒閣本身金字招牌的魅力,還是雲雀老闆身上的無形壓迫感,在這裡賣身這種骯髒的勾當顯得再理所當然不過,男人覺得自己只像是在免費出賣三年勞力,僅此而已。
  「斯誇羅大人,請您更衣。」梳著小小髮髻的禿又在提醒他了,脾氣陰晴不定的紅牌也往往令人頭痛,「您看,這是上好的緞子,新找師傅給您做的,啊呀!您要去哪?」
  「更衣個屁,老子要去找那個黑心商人算帳。」男人一氣起來,什麼吉原高雅的口音都忘了,又恢復成當初在當混混時那種嚇死人的大嗓門與粗俗用語。
  
  當斯誇羅大剌剌地拉開雲雀房裡的紙門時,那個據說是他帶回來的夷人正在一張紙前反覆琢磨著,他一看就知道那肯定是賣身的契約,連忙上前一步搶了過來。
  「你幹什麼?」雲雀壓低了聲音問,「沒教養,是想要我再找保鑣給你點教訓嗎?」
  「喂,這是賣身的期約啊,你別簽,一簽就得賣屁股啦。」他看也沒看雲雀,逕自喊道。
  
  斯誇羅的用詞很粗鄙,連雲雀也不禁蹙起了眉尖,但是斯誇羅當初就是吃虧在他看不懂字,糊裡糊塗就亂簽一氣,這眼前的夷人看起來也不像能讀得懂這些高深的漢字,斯誇羅秉持著最後一點良心,認為自己有義務向這個男人提醒一番。
  沒想到,男人卻只是站起身來,從他手裡抽回了那張紙,微微一笑。
  「我知道上頭寫了什麼,我會讀你們國家的文字。」
  「你讀得懂?」
  
  這下子不要說是斯誇羅了,連雲雀都有些訝異,他原本以為這人也大字不識半個,沒想到竟被他的外表所矇騙,先入為主的以為他連日文都說不好。
  現在仔細一聽,雖然男人話說的比較慢,不過那口音卻是道地的京都腔,沒有江戶武家男兒的果斷,反而帶著似是殿上人慣有的優雅,高高在上。
  「是,所以我簽約是出於自我意志的,不用為我擔心。」他朝斯誇羅點了點頭,像是在感激他先前的魯莽行為。
  「去,誰為你這種傻子擔心啊……沒看過這種買賣有人自願的,糟蹋自己。」斯誇羅罵罵咧咧地走開去,紙門又唰地一聲闔上了。
  
  「那──雲雀大人,我們可以繼續了嗎?」他照著其他人的叫法喚著雲雀。
  「嗯,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我可以在這裡簽名,三年的約期也好,五年也罷,但我希望有個附加條件。」
  「說吧,什麼條件。」雲雀知道他要提條件,這種不光彩的行業,願意自墜火坑的不是走投無路,就是為了錢,如果是錢,那還不是用他們自己的身體去賺來的,給個幾成也不為過。
  
  「我希望,我的初夜,也就是你們所謂的『水揚』的對象,能由我自己挑選。」
  雲雀驚訝地眨了眨濃密的眼睫,這種踰矩的要求他還是初次聽見,水揚的對象與初次的夜渡費決定了一個遊女,或是男妓未來的價值,除了花魁太夫以外,很少有遊女有資格提出這般條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更是連訓練都還沒過,自然沒有挑揀客人的權利。
  但雲雀還是猶豫著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他或許是出於好奇心,想知道這個叫迪諾的男人究竟會選什麼樣的人當他的初夜對象,也或許只是想不擇手段地留下這個人。
  
  
  TBC......
  
  
  所謂的禿,是服侍花魁起居的人,不過斯誇羅你等級還不夠高嘎(S:要你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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