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5
  
  
  雲雀有點瞭然地望向迪諾,以盡量不刺激他的語氣冷聲問道:「那人,就是你提過的堂兄?」
  男人顫了一下,再度鼓起勇氣仰起頭與雲雀對望時,那驚懼的神情讓少年很是不舒服,這是他的地盤,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任由那個陌生的傢伙將他帶走,雲雀深深相信自己起碼有這個能力,去保護他想留在身邊的人。
  「我不要回去……」迪諾微弱地喊著,騰出一隻手緊抓住雲雀,眼神中滿是哀求。
  雲雀想叫他寬心時,白霧裡的人影已現,並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不得了的人物,披著銀白色的長斗篷,遠遠看上去甚至是與迪諾相仿的纖細,不過走近幾步,卻能感受到在那份精韌底下包裹著的力量和自信,透著帶笑的眼,如冰似的散發出森冷寒意。


  他的笑裡頭有著濃烈的肅殺,挾帶著刻意佯裝出的優雅,一步、一步,走得極其緩,卻又傲慢地彷彿睥睨眾生,跟隨在他身後還有十幾名身披藍黑斗篷的隨侍,手持半身長的銀弓,像沉默的影子般,在男人穩重的步伐之後機械性地跟上,這一隊突兀的行列讓大廳裡靜寂一片,所有人都露出一種異樣的惶然,不但針對這群陌生的闖入者,更將畏懼的眼神落在他們手中的武器上。
  「擅自入侵,想死嗎?」雲雀冰冷地對著為首的男人,庭園裡的守衛八成都被這些該死的不速之客給撂倒了,也不曉得有沒有後援,但雲雀是習慣單槍匹馬來獨戰的人,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甚至看不出一絲動搖。
  
  「你好啊,人類國度的少年。」男人將軟緞子的斗篷往下拉了拉,綻露出笑得彎彎的眉眼,那是一副很豔麗的皮相,被雪色的半長髮襯著,明明該是賞心悅目的容顏,但他的笑容卻像寒天飛雪般,絲毫暖意也無。
  但是雲雀可沒有跟他話家常的心情,他從腰邊抽出片刻不離身的長劍,在這種場合裡也只有他仍然配著劍,不遠處幾名家臣盡是手無寸鐵,想護主卻苦無辦法。
  「立刻報上名來,無禮的傢伙。」
  「區區人類,不需要知道吾主的名號。」白髮男人身後的一名影子突然開口道,一段短短的句子間有著濃厚的口音,不用想也知道絕不是習慣說人類語言的種族。
  
  「敢闖進我的地盤,口氣還真不小,妖精族的都這麼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嗎?」雲雀挑著眉,在雲淡風輕的應對間巧妙地挪了挪腳步,佇足的位置剛好能半遮掩住瑟瑟發抖著的迪諾。
  冷豔的男人絲毫不為所動,雲雀挑釁的語氣聽在他耳裡不過是小孩子的意氣之爭,他欠身優雅笑道:「我乃精靈之都的王──白蘭。雲雀小子爵,這次吾等前來不為別的,只想請你歸還我族叛逃的一名奴隸,這等要求應該不為過吧?」
  
  他清楚地道出雲雀的身分,證明方才的言行不過是在裝傻,他恐怕早已調查清楚雲雀的底細,甚至連迪諾在他身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雲雀戒慎地瞪著白蘭,明明他沒讓任何人知道迪諾是精靈的事實,消息卻還是不知從何洩漏了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雲雀漠然地說道,趁現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和白蘭身上,雲雀悄悄踢了迪諾一腳,要他藉著人群的遮掩先避一避,逃回房間也好。
  
  迪諾領會了他使的眼色,勉強振作起來,正要用大衣遮住臉躲開時,卻被白蘭的聲音再次叫住了,那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就像是魔咒一般,讓他徹底無法動彈。
  「迪諾,你站住。」即使灰飛煙滅,白蘭也能在剎那間辨識出迪諾的身形,與他身畔散發出的樹草香氛,更何況只是背對著他,「下賤的東西,你以為躲著我就認不出你嗎?立刻過來,別再惹我發怒了。」
  
  如果有任何選擇,迪諾寧願在那瞬間死去,也不願再面對殘忍的主宰者,但命運之神卻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男人只能沉默不語地,消極地回過頭去,面對著雲雀與白蘭的那個方位,這一次,所有人的眼光都唰地一齊投注到他身上,而迪諾掙扎而苦痛的目光,也毫無遺漏地被收入兩名對峙者的眼裡。
  

  

    Ch.26
  
  
  「白蘭……」那樣蒼白的嘴唇哆嗦出來的字句也彷彿軟弱,迪諾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強迫自己不去逃避那對釘在他身上的凜冽目光。
  他在這位堂兄面前向來戒慎,多年來養成的服從習慣只有在快被逼死時才會掙脫束縛,那次他是逃了出來,在幽闇的森林裡徘徊數月,又被雲雀撿了回去,但自由的時限畢竟僅有短短一年不到,與他和白蘭相處的百年光陰相比,還不足以讓迪諾忘卻男人發怒時的陰狠手段。
  
  「不許過去。」雲雀見他有所動搖,臉色益發地陰冷起來,「你是我的侍從,要走,我就先殺了你。」就連在這種時候,雲雀也不肯輕易承認男人在他心中的特殊。
  大廳裡群聚的那些貴族們似乎覺得不妙,一個個都躲到花園外避難去了,這讓厭惡人群的雲雀稍微有幾分喘息的機會,但是眉角的神經卻不斷抽痛著,一鼓一鼓的,痛得他無法冷靜思考,雲雀已經有很多年不曾有過這麼澎湃的感情起伏了,他似乎氣得不輕,不過又不是那麼單純的情緒在左右著他。
  
  迪諾按捺下所有恐懼的心情,將不住游移的目光朝雲雀投去,少年的表情還是一樣沉著,帶著些許輕蔑,有點冷漠的眼在說出那句威脅時垂了下來,低低的,試圖隱藏的訊息卻不難讀懂。
  留下來,迪諾彷彿能聽見雲雀這麼對他說。
  過人的驕傲讓少年說不出口,但是迪諾已經漸漸能夠理解他在想些什麼,冀望什麼,即使只是一個季節間短暫的相知相會,也勝過百年來他從來看不清白蘭的複雜心思的疏離。
  他毅然決然地回過頭,猶在發顫的腳步走向雲雀,這旋身的一個簡單動作用盡他全身的氣力,但望著少年的金眸卻沒有動搖。
  
  「我不走,我要留在恭彌身邊。」他背對著白蘭,硬聲抗道。
  約莫耗光了他一輩子最大勇氣的一句話,只得到白蘭的一聲低笑,表情陰冷的妖精王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並未特別失落或棄了翩翩的風度,他還是那麼輕聲輕氣的,手卻陡然抬了起來。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我回去。」
  「不可能,該滾出去的是你。」這回是雲雀發話了,他冷凝的眼直視著白蘭,空氣中一觸即發的險惡讓人緊繃住神經,預防著隨時的發難。
  「不知好歹,沒教養的人族少年。」
  
  白蘭蹙緊了一直舒展開來的眉,這時臉上才湧起真切的怒意,他隻手朝天,指尖平平對著靠得極近的兩人,猝不及防地,耀眼的光線從指縫間透出,如同鋒利的箭矢般迅如風地朝迪諾的背脊射去。
  想抽劍抵擋的雲雀才剛要將劍柄拔出,手腕卻閃過一股異樣的麻痺感,他連躲都無法躲,拉住迪諾的另一隻手只來得及護住光箭襲來的方位,連保護男人都做不到,直直迸射的白光的勁道過於強烈,在剎那之間就穿透過雲雀的掌心,刺進迪諾的右側背肌,最後陷入雲雀的左胸之間,離心臟只剩厘米之距。
  
  血色瞬間從胸口與手掌中泉湧而出,噴灑得迪諾滿頭滿臉,男人驚惶地想拔出那支光矢,刺眼的白色卻逐漸隱沒在雲雀的胸膛裡,直至無影無蹤。
  「恭彌!」他顧不得自己背上的穿透傷,慌亂的,幾乎是泫然欲泣地扶住頹倒的雲雀。
  身上的疼痛在心理的恐慌下顯得微不足道,迪諾拚命用手指按住創傷周遭沁濕黑衣的鮮血,但是怎麼樣也止不住,四周原本在戒備著這陌生男人的家臣也慌了,誰也沒預料到這一手,連忙奔上前去圍住雲雀,在兵荒馬亂間迪諾被擠出了圈圈之外,正好被一雙冰冷的手拎住衣服的後領。
  
  「堂兄……!」迪諾驚懼的回眸望去,這時才覺得傷口撕裂般的痛了起來,他顫抖著想抓住點什麼,指尖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落空。
  他終究,什麼也沒能抓緊。
  「放開我,我不能回去,讓我去找恭彌,你放手!」
  「到現在還在做夢嗎?你不過是個早該死了的雜種,哪有選擇的自由。」白蘭狠狠地搧了他一耳光,力道毫不留情。
  
  倒在地上面無血色的少年像是在嘲笑他們兩人的不自量力,在精靈王的光之魔法前少有人能留下命來,就連雲雀這等武藝精湛的人類也無法與之抗衡,迪諾死命掙扎著還是被拖往外頭,這時候沒人有心情理會他,躲的躲、閃的閃,剩下的則是忙著搶救雲雀的傷勢,壓根無暇顧及追捕白蘭這個元兇。
  「掙動得這麼厲害,煩死了,乾脆把他打暈了帶回城裡好了。」白蘭將迪諾交在身後一名高瘦的親信手中,如此吩咐道,「別讓他再有機會逃跑,這次出來找人著實費了我一番心思,政事都忽略了,還不知道秋豐祭準備得如何呢,真麻煩。」
  
  他盤算著接下來的忙碌,振動起背後優雅的銀翅,獨自一人先返回妖精之都去,剩下的幾人則以那名擒抱住迪諾的男人為中心,翻身騎上早已綁在城堡外的幾匹駿馬,順延著爛熟於心的小徑策奔回返。
  沒有停留,陷入暈眩狀態的迪諾只能像麻袋一般被扛在肩上,在馬背上一路顛簸地,任由命運在繞了一大圈之後,依舊將他帶回那個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的原點。
 

  Ch.27
  
  等迪諾再次甦醒,已經不是在人類領地裡的村莊或是荒原附近,他在鬆軟的被褥中醒來,夏季的炎熱並未侵襲這華美的空間,四周的光線充足,晨光從玻璃外透了進來,將金粉灑落在空氣中,淡淡的薰香順著牆角的青煙裊裊而起,身上裹著的絲絨既輕薄又透涼,連汗也沒落半滴。
  被打昏前背上的刺傷也不知被敷了什麼草藥,味道有點嗆鼻,但是效果奇佳,被紗布纏繞過的創口微癢,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迪諾茫然地坐起身,思緒還停留在渾沌的稀泥中,頸後被打過的地方反而痠得難受,一時之間,他還以為自己依舊身在雲雀的寢室裡,少年總是很早起,有時留他一個人繼續呼呼大睡,等到練完劍後才會搖醒這個不稱職的侍從。
  
  但迪諾才剛轉頭想找找雲雀的身影,虛妄的夢想就被一道冰冷清脆的聲音狠狠打破,屬於女性特有的高亢嗓音從他背後的角落傳來,在那之前整間屋子還是靜悄悄的,連個預兆也沒有。
  迪諾震了一下,忙回頭看去,果然是他熟悉的紅髮精靈,長久以來他與她總是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她是照顧他起居的人,卻也是妖精王的輔佐之一。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王吩咐下來了,你的傷還沒養好前都得一直待在這裡。」
  「白蘭呢……?我要見他。」迪諾鼓起勇氣問道,雖然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一輩子不見那個男人。
  「你必須稱呼他為王,直呼那尊貴的名號是種恩寵,而你並未得到王的允許。」女人的聲音還是很冷淡,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我……我想見王,讓我見他。」
  「不可能,王的命令是在傷沒養好前不接見你。」
  他的堅持卻只得到一聲果斷的拒絕,女妖精將幾種果物放在他的面前,轉身就要走,看來是打算向白蘭稟報迪諾已醒的消息,在臨走前,她終於回過頭來,以一種似乎像是憐憫,卻又似諷刺的語氣說著。
  「王說,若是現在看到你的臉,說不定會憤怒得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將你處死,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再隨意牴觸他的逆鱗,以往那麼多次你都逃出生天了,這回王可不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你。」
  
  也不知這是善意的提醒還是惡意的威脅,迪諾慘白著一張臉,不安地用指尖絞著自己的另一隻手,他也曾想過千千萬萬遍被捉回的後果,不過那些念頭都太過殘酷,白蘭心情好的時候已經能整得他死去活來,震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他連細想都不敢。
  「背叛王的代價,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他知道,他都知道,只是在這座奢侈的牢籠裡,活著與死了也沒什麼分別,他只是想賭賭看那唯一的可能性,就算輸得一敗塗地,起碼也還做了一場美夢。
  
  隔了幾日,傷口被靈藥摀著也痊癒了大半,那一個針尖般的小洞周圍也長出了粉紅色的嫩肉,摸上去與白皙的肌膚一般滑順,復原得很順利。
  但是隨著傷勢漸佳,迪諾恍惚出神的時間卻變長了,他將寶貴的白晝盡數用來發呆,獨自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盯著窗外遙遠的藍空,整個人的反應都遲緩了下來。
  他思念著的那些短暫時光,如今都隨風而逝,像是活過一回,又再度死了一回,生死之間,不該奢望的也都忘卻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雲雀,迪諾將自己縮在被窩中,反反覆覆回溯起少年重傷的畫面。
  
  那時滿手的血,他的思緒像是瞬間空白,停擺了一陣,他一心只想接住頹倒的雲雀,堵住從那單薄的體內灑出的血,溫暖的液體沾在指腹上,鮮豔得讓人心痛,迪諾記得他當時似乎還慌得迸出淚來,但眼淚這種軟弱的東西卻救不了雲雀,也救不了自己。
  迪諾有些呆滯地坐著,連門被悄然推開都恍然未覺,直到落入一個強硬的箝制中才驚醒過來,被睡亂的金髮與朦朧的眼惴惴不安望著來人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被當成祭品送入狼口的小羊。
  
  
  Ch.28
  
  
  敢這麼囂張地將迪諾當成所屬物的,整個妖精宮也就只有一人。
  剛裁決完族裡一件不大不小的紛爭,白蘭終於想到該來看望被拋在一邊的迪諾,其實他並未忘記走廊尾端的寢室裡還留著這麼個人,念頭一轉就會想起他以前在屈辱中哭泣著懇求的模樣,這畫面總會令白蘭的下腹竄過一股熱流。
  不過他絕不是隱忍不住慾望的毛躁小伙子,平日還是一般地談笑風生,偶爾聽見紅髮的部下談起關於迪諾的消息,白蘭也看似毫不在意,將男人擱置在房裡十幾天了,才勉強探望上一回。
  
  「薔薇說你的傷已經好了,讓我瞧瞧。」
  薔薇是紅髮妖精的名,她雖然掛著個照顧迪諾的虛銜,平日卻很少出現。
  畢竟是高階的純種火族精靈,她統率著一支由弓兵組成的軍旅,是白蘭身邊最得力的武將之一,將負責看守迪諾的這種芝麻小事託付給她還算委屈了這名女戰將。
  迪諾傷勢痊癒的消息她在幾日前就稟報給白蘭知道了,不過高深莫測的王只是微笑著,什麼反應也沒有,他總是不讓任何人看穿自己的情緒。
  
  就連此刻也是,勾起的唇角並不代表歡欣,白蘭的喜怒無常只能反映在他自己的內心,這或許就是王者的深度,一旦被摸透了也就與常人無異。
  「快點啊,把衣服掀起來,我要檢查藥效。」看迪諾一直沒有動作,白髮的王不容情地再命令了一次。
  白蘭的長衫輕拂過男人發愣的眼,細細的金線在視線中晃悠著,白衣白髮,連臉色都稍嫌蒼白,迪諾又懼又怕地抬起眼想說些什麼,唇瓣搧動了幾下卻遲遲不語。
  耐心等待著迪諾臣服的白蘭還在繼續微笑,男人怔忡的神情還不至於讓人不滿意,一言不發也總比那天掙扎不休的狂態來得乖順許多,他伸出手獎勵似的摸了摸迪諾的臉頰,熟悉的溫度讓白蘭喟嘆了一聲,豔麗的眉眼如同春花般舒展開來。
  
  迪諾的手僵持了幾分鐘,還是乖乖地將輕薄的睡衫掀了起來,露出消瘦的背脊與腰線,被雲雀養得稍微豐潤起來的身體在回到妖精族的短短十來天就再度瘦了回去,不過白蘭看得習慣了,也沒覺得男人有絲毫的憔悴。
  他是無法違抗王的命令的,長久以來的慣性就是服從,在雲雀身邊唯一的那回抗令簡直像是在做夢一般,迪諾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敢大聲告訴白蘭他不回去,不過抵抗的後果卻比以往更慘烈,他不但沒有改變任何事,更拖累了雲雀。
  
  「手不準動,就這樣拉起衣服。」
  迪諾閉上眼,心痛地思念著渾身是血的雲雀,他終於學到無論是任何充滿惡意的王令,若不順從地執行,只會換來嚴重十倍的懲罰,因此當白蘭接下來吩咐他不準妄動時,迪諾也只能保持著撩起上衣的姿勢,等待著那隻冰冷的手撫上自己的背。
  雪白的肌膚上佈滿了不輕不重的舊傷,再加上兩個硬幣大小的新疤,一前一後,與肩頭隔得較遠的看來稍微舊一點,傷口都成型了,白蘭先是用指尖按了按肩旁結痂的傷處,傷口癒合得很好,看來再敷上幾天的藥就會連疤也看不太出來了,不過在他造成的光魔法創傷旁邊幾吋的地方還有一處箭傷,其餘大大小小的傷痕是他以前下重手時落下的還不提,這陌生的箭傷怎麼看怎麼礙眼,不用迪諾說他也大約猜得到是誰弄的。
  
  「這裡、」他頓住話頭,按住有些泛白的醜陋疤痕,沉聲道:「是那個人類小鬼射傷的?」
  「…………是我不小心走在樹林裡,才被當成是獵物……」迪諾不知該怎麼解釋,接觸到白蘭銳利的眼神後,他又沉默了下來,心頭一顫。
  繃緊的空氣中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果不其然,白蘭的聲音放得又緩又柔,這是他壓抑不下怒意時的徵兆,白蘭在迪諾身前定住,輕輕捧起他的臉,將唇湊在耳畔低聲說道。
  「我給你兩個選擇,讓我把這傷口生生剜開,等它癒合成一塊新痕。」白蘭在說出這麼殘忍的脅迫時,依然在笑著,迪諾臉色一片慘白,而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他顫抖得更厲害了。
  「……或是發下毒誓,再也不見那個人類,你自己選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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