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煙落照間

傑克想，這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是你命中註定好了的。
艾尼斯對他而言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傑克經常在睡夢中回憶起在斷背山的那一年夏天。
那時日子是多麼的美好啊，他們兩人在山上隨心所欲的談天、做愛，彷佛廣袤的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似的。



喔！當然，還有那一群笨羊，成天咩咩叫的打擾他們所剩無幾的美好時光。
其實傑克真的不是一個同性戀，雖然說他覺得與艾尼斯上過無數次床的自己這麼說聽起來實在很矯情，但他對同性的悸動只針對艾尼斯一人，只有艾尼斯。

當他們第一次做愛時，傑克是恐懼的。他鼓起最大的勇氣用顫抖的手引導著艾尼斯那雙佈滿粗繭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那雙手，將傑克不願意面對的軟弱給勾勒出來，卻也讓他瞭解了一些向來是很抽象的字眼。
那一晚，他相信艾尼斯就是那個註定要與他糾纏一輩子的人。
日後，在艾尼斯一次又一次的退卻時，傑克都忍不住狠狠地咒駡：「艾尼斯，你這個混帳膽小鬼。」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要放手過。
就連在面對死亡的那瞬間他依然固執的傻氣。

倒在血泊中時，他其實還撐著一口氣。圍觀的人之中有好幾個是他熟識的鄰居或朋友，個個都用那種沾染了什麼髒東西的眼光看著他的狼狽。

只有一個夥伴用一種半憐憫的語氣說：「傑克你發誓吧，說你願意跟露玲好好的過日子，不再去搞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娘娘腔玩意，大夥兒就放過你這一次吧。」
傑克的胸腔像被推土機輾過一般火辣辣的疼，他的求生本能幾乎讓他回答一聲好，但是那個字臨在舌尖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傑克知道這樣固執的自己很愚蠢，他大可應承了之後再反悔。等到逃出生天之後找艾尼斯一起離開；這一次在看到斷了起碼五、六根肋骨的他，那個懦弱的傢伙總不會再次拒絕吧？
但是傑克就是說不出口。有些事，縱使你沒有那個意思，一旦說了就回不去了。傑克的堅持，不要說旁人無法理解，甚至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能為這種病態的愛犧牲到這種地步。

傑克做出了選擇，最後的選擇。

他在失去意識的一剎那，腦海中漲滿了艾尼斯與他共同度過的回憶：他們兩人在廉價的小旅館裏頭翻滾時的猴急、在昏暗的車廂內悄悄的吻著對方的臉的甜蜜、還有在斷背山的初夜。
艾尼斯讓他瞭解了什麼是愛，為此他甘願為守護那樣的感動而死。

身旁的柏油地上只有一股子嗆人的血腥味，傑克卻覺得他聞到了斷背山上那新鮮的草香以及艾尼斯身上的廉價煙草味。

他真的好想回到過去，那一年的斷背山。
那裏，有艾尼斯、有他、還有年少的無憂無慮。


Fin.

2006/05/01完稿

我很偶然地寫完了這篇斷背山的衍生文(本來沒打算寫的)
看完小說及電影之後的感想是...傑克你死得太不明白啦> <